傅渊逸接完电话哭了一场,哭得很凶,好在的是没有更进一步崩溃的迹象。
只是这次回来,周渡多少还是忐忑。
这就像是对过去那七年他所做努力的一场大考,傅渊逸能不能撑过去他也没把握。
凌母、陈思凌、盛恪,他们每一个人都牵着傅渊逸的情绪,能轻而易举地将好不容易拼合起来的傅渊逸再次击碎。
何况这一次,傅渊逸或许还要再一次面对亲人的离去。
“周渡,周渡!”
傅渊逸将他的神思换回,那个半聋完全没听见他刚才话,也不知他所愁,只自顾自跟他说,“我哥昨天在家!他,他睡在这里的。”
“这是我们以前的房间!”
周渡:“……”他不想听。
“那他人呢?”
傅渊逸哀怨地叹了口气,“被我气走了。”
周渡:“……”
“周渡,你说,我现在情况已经稳定很多了,怎么也能算……半个正常人吧?”他不太确定,又这样肯定道。
“那我能重新追我哥吗?”
周渡:“……”
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愁,自己偶尔还是会犯病,盛恪现在又恨他,不跟他说话,他来他就走,这可怎么办?
傅渊逸一下没了信心。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他把史迪奇公仔抱在身前,下巴抵在史迪奇的脑袋上盘算道,“无论如何,我先求盛恪原谅,这一步虽然很难,但不管他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放弃的。我可以死缠烂打。”
“我怎么也是他弟弟……我又那么弱,盛恪不能不管我……”
没办法时,道德绑架也是一种办法。
“反正,反正只要能在我哥的身边,我怎么样都可以……”
周渡额角青筋蹦起:“傅渊逸!起床吃饭!”
“跟我去做针灸!”
这人聋着实在太不方便了,只管自己叨叨,完全不顾他死活。
他自认已经能调理和平衡好他与傅渊逸之间的关系,但他不是圣人,还没能大度到跟傅渊逸讨论怎么重新追盛恪。
那毕竟,曾经是他的情敌,而且他还输给了盛恪!
这是他周小公子一辈子的耻辱!
傅渊逸赤脚下床,跑去洗漱,不忘问他:“周渡,你说我哥能原谅我吗?”
周渡:“不能!”
傅渊逸点点头,傻傻一笑,“我努努力,就算不原谅,我也想在他身边待着。”
周渡:“…………………………”
-
两点半,他们到达医院。
周渡先带着傅渊逸去吃了点东西,才把人交给陈思凌。
“别让他哭得太厉害。如果他控制不住情绪,就带他出来。”周渡交代道。
陈思凌这几年时不时会飞过去看傅渊逸,所以和周渡也熟。
他没想到当年那个玩世不恭的少年,居然会为了傅渊逸耐下性子转而修习心理学,一陪就是七年。
在傅渊逸状态最糟糕的前三年,是周渡拉着他走过那些暗无天日的至暗时刻。
傅渊逸不肯吃饭,他就强行喂。傅渊逸不肯睡觉,他陪他枯坐一夜又一夜。
傅渊逸伤害自己,他绑着他、锁着他,自己不眠不休地守着他。
傅渊逸说想盛恪,纵使心里五味杂陈,周小公子还是压着脾气,压着心里那些酸苦哄着他。
一遍遍告诉傅渊逸,他会好,他会再见到盛恪。
但这一段感情到最后,谁都没有圆满。
周渡的得不到,哪怕是旁观的陈思凌也会觉得是自家的崽对不起。
可周渡说,“是我愿意。”
“傅渊逸早就跟我说清楚了。可陈叔,我看不得他那样。一开始是舍不得,后来是……”这个大男孩哽咽着,捂着眼睛说,“是责任。”
“是我想救他,想看他好,想他像以前那样快乐。”
他永远不会忘记,傅渊逸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他的,恸哭着在他怀里说,自己想当一个正常人……
这一刻,“医生”这个身份,在他心里,才真正有了重量。
凌母今天精神不错,正靠坐在床头,吃陈思凌给削的苹果片。
老太太看到傅渊逸,也是止不住眼泪。,傅渊逸更不用说,扑过去把老太太抱在怀里,埋着头哭得一抽一抽。
七年,他丢下陈思凌,丢下奶奶,丢下盛恪。
汹涌的愧疚又在心口翻腾。
好在陈思凌及时介入,提着他的脖子将他强行和老太太分开,没让他一下陷进去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