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楼梯上头刻着花纹,扶手上也是刻着相应的花草鱼鸟。
两家铺子统一了样式,新刷的墙新上的漆,仓房改做灶间,连了烟管与下水。
一楼窗子同样开的大,灶台砌了三口,寻常炖汤的小炉子也打了六个,只二楼添了几张大桌,其余桌子倒没什么添置的,先前打桌子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款式,现下倒不需要花大价钱去更改。
一楼只留半身高的围挡,撤了两张小桌两张方桌,这一来桌椅板凳比先前摆的更为宽松,进来瞧着更顺眼了。
裴砚清自来甄家下聘过后,徐娘子便也开始筹备起宝珠的嫁妆来,自小给她攒的且不提,先已说好的许州的田地一分作二,宝珠
一份宝瑢一份。铺子的契书已经给了宝珠,余下就是头面布帛嫁衣一类。
裴砚清也到了要上任的日子,临行前徐娘子喊他来吃饭。
饭毕宝珠将人送出去,这些时日时不时见一面倒是习惯了。
“若有事儿便去信,骑快马来回不过半日功夫。”裴砚清放慢了步子,“铺子里事多,逢休沐我便回来帮忙。”
宝珠点头,二人走着便走到原先甄家开的那扇小门。当初为着将屋子租出去,大门留给租客,小门甄家自己走,现下屋子收回来了,中间隔断也敲掉了,不必再走小门,这小门也用砖砌实了。
月上柳梢,二人在墙外数着这小门是用几块砖砌起来的。
宝珠抬头看他喋喋不休,忍不住打断,
“你低头,我有话与你说——”
裴砚清生得剑眉星目,长得本就正派,在宝珠面前总是再正经不过的,看他神色认真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更叫宝珠忍不住想逗他。
心里这般想着便顺势揽住他肩膀,踮起脚尖盯着他眉眼。呼吸间依旧是冷冽的梅香,二人身上香气如出一辙,将这无聊黑夜平添出几分暧昧。
半轮月隐入云层,夜色深浓。
裴砚清只觉得宝珠越来越近,然后就是什么东西贴上了他的唇,绵如绸,软如水。还不等他反应,这香气便离他远去了,留他在原地怔愣,一张脸火烧火燎。
脑袋虽是木的,下一瞬手却拉住了欲要走的人,僵着身子揽住宝珠,看宝珠笑意,裴砚清只觉得心里滚身上烫。
深深低头,浅尝辄止。
宝珠轻轻喘了一口气,眼好似蒙上一层水雾。
那半轮月亮倒有眼色,在这时才重新攀上树梢,月光照的四下莹莹。
宝珠轻拍了一下裴砚清,只看人呆呆的也不知在想什么,一时笑出了声音,看人反应过来,立即转身回去了,只余裴砚清在原地抓住一阵由她带起的风。
第74章
裴砚清接了任命要上任,宝珠晓得他要走,便去送他出城。
马儿步履缓慢,二人并肩而行,要分别总觉得这出城的路太短,裴砚清将她鬓角一缕头发别至耳后,腰间依旧是挂的一串叮铃哐当,又看宝珠手上戴了他送的金镯儿,一时心里暗暗快活。
手从宝珠发间穿过,人来人往不能有什么更亲昵的举止。
宝珠拢了拢身上披风,这城门口风大,吹得她竟有些鼻酸,指着他手里提的食盒道,“食盒里头是酥皮肉饼,昨儿跟阿娘一起做的,这时节能放上一旬,寻常差事忙碌,来不及吃饭好歹吃口饼子垫肚儿,这些刚好够吃上一旬,等你休沐回来再做新的糕饼。”
裴砚清瞧着食盒,点了点头,眼眶止不住发红,“你莫要出城了,就送到这儿吧,快些回去,天还冷免得着凉。”
看宝珠身影直至不见,他这才吸了吸鼻子转身出城,年纪大了愈发多愁善感起来了。
食店也筹备的差不多了,这些时日店里许多老客早早等着了,时不时便有人来问这铺子什么时候重新开张。
开春以后甄家只宝瑢与宝珠了,店里加盖整修,再紧赶慢赶也耗费了接近一月的功夫。
宝珠店里这活儿雇的多是乡间农户,这些人做活儿踏实,城里那些闲汉许多都是浑水摸鱼的懒货,即使便宜些请来干活宝珠也怕,只是天稍暖和这些农户便各自要去忙碌,宝珠加了银钱这才在播种前将铺子都整修好。
这二层楼的铺子在整条街不算显眼,一条街上金楼酒楼乃至那布庄,两层楼的不在少数。不过这铺子再不显眼,也比先前要亮眼几分。
门头上挂了醒目的牌匾,望子也新做的最显眼的颜色,上头叫宝瑢花了饭菜,远远望去跟真的一样,铺子外头刷的是一样的漆,一层几扇窗开的大,到打烊时闭起来从里头能扣住。
现下食店扩张,来的食客若是点菜人家必定要酒,甄家不似那等能酿酒的大酒楼,从前食客喝酒多是店里伙计去打了来,现如今既拓了店,那酒也必不可少。
寻常若是要卖酒还得有衙门许可,酿酒一事十分麻烦,且宝珠酿酒的技术也不是很精湛,寻常果酒倒还可以,卖给食客的清酒一类就很难了。
宝珠谈了几家,从几家大酒楼买坛装的酒,价儿低的酒多备一些,价儿高的酒少准备一些,这一来无需再出去打酒。
度数都不选高的,这是怕食客喝多了酒要闹事,如今食店少有来闹事的,好歹二哥如今也算有些脸面在,寻常小事店里都能解决,若有那不长眼的找茬,宝珠也不怕,赶紧报官由衙门分说。
看店热不热闹,就看里头有没有兜售小吃的小伙儿与那给人斟酒兜售小菜的焌糟娘子,宝珠想叫柳嫂子去请她从前做焌糟娘子时相熟的人来,不兜售旁的,只兜售店里的菜。
“你只说在我店里,不必忧心旁的,只管兜售店里的菜。”蒋实现下要管事,再叫他去做跑腿打杂的伙计有些屈才了,不如找个专业的人来做这活儿,“这活儿月钱不高,不过卖出多少菜酒提几分利润,上不封顶。”
柳嫂子做过焌糟娘子,自然晓得其中意思。焌糟娘子明明只做些小本买卖,可这些食客常言语骚扰不说,还想动手动脚,她在食店做活,有宝珠看顾再没遇着那些事儿,要知道甄家食店现在寻常人想进都进不来。
她也有些心气儿,再说看蒋实如今备受器重,心里也很有想法,宝珠将这事儿交给她,自然想好好表现。
柳嫂子没有立即去找人,而是细细思量过哪个人合适,既要胆大心细,也要有真本事才是,在食店专门兜售菜式可比去那酒楼遭人白眼好上许多,既有保底的工钱,卖出菜还有提成。
宝珠自然也不亏,原本人家来只想点一两道菜,有人推销,一时听得心动多点个三四道菜也是有的。
略思量过柳嫂子心里便有了人选,便与宝珠知会一声找人去了。
食店扩了二楼,单蒋实与柳嫂子怕忙不过来,再说她常有差事要蒋实去办。宝珠算着店里成本,除此之外还得再招两个跑堂打杂的伙计,一个灶间配菜的伙计,灶间几口灶陈嫂子一人顾不过来,若非宝珠搭手,早就力不从心了。
听宝珠说要再招个打杂的,陈嫂子立即推举,“我家大姐儿正跟我后头学厨,掌柜的若是不嫌弃,我便叫她来帮手,工钱不必给,只管三餐就很好了。”
“先前听你说要将儿女接来,现下可都接过来了?”铺子里整修时陈嫂子回了老家一趟,说是要接儿女来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