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松雪侧了一□子稍微躲了一下:“诶,我刚在我爸那儿,不好意思啊……你饿了?”
“你也不看看几点了,我打你三四个电话都没接,你说你在干什么!”
覃松雪掏出手机一看,确实有四个未接来电,而且现在时间已经接近一点,也怪不得高丞曦发火了。
“真对不起,中午地铁上的人太多,然后路上又堵车了,下回我早点儿出发。”
“得了啊,我不想听你道歉,易修昀在家等着咱们呢,幸好是夏天,要是冬天,等你老人家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覃松雪诧异道:“易叔也知道我回来了?”
高丞曦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我昨天刷微博骂你被他听见了……别那么看着我,易修昀想知道什么事儿还需要通过我么?你和陈恪之那事儿他也知道了,不是我说的。从e市回来他就问我来着,他看上去挺生气,我劝着他说你不想让我们插手,他没做出什么事儿,要不然陈恪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还说等你回来再解决问题。”
覃松雪有点儿澹骸耙资逶趺凑饷瓷气?”
高丞曦:“我也生气啊,你个没良心的,我们都帮着你,你倒好,出去这么久,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害我担心你好久,你说你这么二,一个人在外面遇到危险怎么办?诶,你等等,我先关店……”
覃松雪跟着他走到门口:“我在外面的这段时间认识了一个挺好玩儿的人,诶,我给你看他的照片……”
高丞曦把店门关上,回过头问:“谁啊?”
覃松雪:“看,这人叫陈其夜,我哥……不是,以前咱们n大的校友,跟我哥一届的。”
高丞曦怀疑地瞄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手机上,是陈其夜和覃松雪两人在一个景点面前做鬼脸的照片:“诶,这人看起来挺神经啊,长得跟老毛子似的。”
“就是混血儿。”
“他这混得,还没你好看。”
覃松雪不屑地:“嘁,人家比我厉害多了,说了你也不懂……走了走了,别磨磨蹭蹭的。”
易修昀可以说是看着覃松雪长大的,从初中开始一直到现在接近三十岁,差不多二十年的时间,尤其是作为第一个他们两个关系的知情者,他对覃松雪有种特殊的照顾情绪在里面,所以听说陈恪之要结婚的时候,愤怒程度更甚于高丞曦。
在陈恪之和覃松雪发生关系的第二天,他就警告过陈恪之,到了该出柜的时候别犯怂,毁了覃松雪一辈子。陈恪之要从政的时候他跑去找过陈铭,跟他说陈恪之不能从政,陈铭说这是他们的家事,让他别插手。这句话把易修昀气得不轻,但也无法去反驳他。
现在终于出了事,陈恪之要假结婚,把覃松雪气得直接离家出走。高丞曦极少见易修昀发火,胆战心惊地试探他,却发觉他已经做好了让陈恪之身败名裂的打算,只要他手里头的东西一送出去,陈恪之立马完蛋。但他暂时不能这么做,只能将火气压下去,所以顺带知情不报的高丞曦遭了秧,愣是好几天没和他说上话。
“待会儿你和易修昀说话的时候悠着点儿啊。”
覃松雪:“怎么了?”
“年纪大了,更年期,妈的动不动就发火,烦死了,老让我哄着他。”
覃松雪习惯了高丞曦这种秀恩爱的方式,笑了笑:“小逼崽子。”
见到易修昀的时候覃松雪倒是没感觉到他在发火,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一点多三个人都饿得厉害,所以吃饭的时候没有太多交流,吃完饭后,覃松雪把那枚戒指拿出来放在桌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易修昀嗤了一声,抽着烟不说话。
高丞曦嚷嚷上了:“我说覃松雪,你就这么原谅他了?”
覃松雪淡定道:“他辞职了。”
高丞曦:“他辞职你就原谅他了,他瞒着你准备结婚这事儿你完全不追究?你傻不傻啊!”
易修昀:“别吵。”
高丞曦本来已经站了起来,被易修昀一句话堵得又坐下,翻了个白眼。
覃松雪:“我真不傻……我哥他……他也挺不容易的。”说这句话的同时,覃松雪用余光看着易修昀,易修昀只是静静地在抽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陈家那点事情不可能瞒过他。
覃松雪继续道:“他跟我保证了以后不会再那样,而且他已经出柜了……原谅他这一次还在我接受范围内,过几天他可能要带我回家。两个人在一起很难得,从小到大他除了这事儿以外,其他的都对我特别好……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说真的,如果离开他我做不到。”
“他对你哪里好了,你告诉我。这种人渣不值得你原谅好吗,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形婚的,他妈的只顾着自己,从没想过会害多少人。”高丞曦道。
覃松雪:“这个……好不好我自己知道,他找的那个人……也不存在这个问题,跟你说不清楚。如果要你突然间离开易叔,你做得到吗?”
“又是跟我说不清楚!”高丞曦特生气,忽然反应过来最后一句话,瞪着眼睛,莫名其妙道:“还有这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离开易修昀?”
易修昀咳了一声让高丞曦安静下来,掸了掸烟灰,吐出一口淡蓝色的烟雾。覃松雪也下意识地停止了说话,静静地等着他发话。
过了一会儿,易修昀才说:“我跟覃柏安的态度不一样,他向来主张的就是以和为贵,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我不太支持你们在一起,陈恪之和你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他这个人侵略性太强。而且你们两个人的职业决定了不是一路人……茜茜,到开店了时候了啊,赶紧去吧。”
高丞曦懵了:“我?”
易修昀点头:“快去吧,有事再叫你。”
高丞曦心里有点不高兴,但嘴上却说:“行,我去店里了,你们两个慢慢聊。”
易修昀对他抱歉地笑笑。
待高丞曦走后,易修昀接着道:“陈恪之这是在为陈铭犯的错买单。”
覃松雪:“什么意思?”
易修昀嗤笑道:“陈铭当年不愿意从政,说是不想被官场这个大染缸给荼毒。结果把他们家搞得断了层,没办法只能让陈恪之上去。陈铭这家伙不是什么好鸟,他年轻的时候玩不过那些真的太子党,一气之下才去学的医,年纪大了后悔了,看他爸后继无人,于是老想着给陈恪之牵线,好为他儿子铺路。”
“陈恪之说聪明也聪明,但玩不过陈铭,被他给摆了一道。陈恪之自己清楚,他能有今天,都是仗着陈铭后面的陈建国给的。离开他们家,他屁都不是,还想混正处,门儿都没有。陈铭很早之前就给他做了这个局,你们当初来n城念书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了,那时候陈恪之才多大,十四五岁?他怎么能知道陈铭在想什么吗?等他真正明白过来的时候他早就没办法抽身了。一抽身必定伤筋动骨,像现在这样,所有的前途全部泡汤。”
“而且陈铭选中陈恪之有个更重要的原因,陈恪之刚来n城就对他出柜了,对,我知道这件事。陈恪之本身是同性恋,心里只想着你一个人,他不会去选择代孕解决后代问题。没有后代在政途上来说一个非常特殊的优势,而且陈铭也也会更加放心,更加高枕无忧。”
“陈铭没有必要对陈恪之威逼利诱,一般的东西诱惑不到陈恪之这种人,他唯一在意的就是你,还有他的前途。我看得出他那么努力读书都是为了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然后腾出大把的时间来照顾你,那时候他一定觉得,只要自己变得强大了,才会给你们两个人创造一个非常好的环境。陈铭把前途摆在他面前,不需要逼着他,他自然会选。”
利用?
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一直令覃松雪感到恶心,他对陈铭的印象一直很不错,从他们来n城开始,都是陈铭在为他们上下打点,很多事情都是陈铭帮忙办成的,陈恪之刚来的时候那些学习资料也是经过陈铭之手。
覃松雪的记性不好,但此刻却想起了他念小学时陈恪之给陈铭打电话的情景,似乎从那时候开始陈铭鼓动陈恪之来n城念书……
这个局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做了,这一切的好意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覃松雪从心底觉得心寒,也为陈恪之觉得不值,从小到大不断地奋斗,到头来只是别人的一枚棋子,一个跳板。
“陈恪之现在已经不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他三十多了,三十多岁要把自己的事业重新来过,即使我相信他可以做到,但是他得付出多少?如果让你三十岁才开始学书法,然后在这几年内加入全国书协,你想想这得多难?但是从学书法的角度来说,加入全国书协只是第一个平台,同理对他也是一样。”
“从他决定跟着陈铭走的那个时候,你们两个就不再适合了,能拖到现在我不得不说是个奇迹。他对你是好得没话说,也真是难为他能和陈铭周旋这么久。所以我很赞成你们两个分开,没什么离不开谁这么一说,你也可以变得独立,没了他照样生活。”
覃松雪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道:“那茜茜怎么说你要对我哥……”
易修昀叹了口气:“你听他乱瞎掰?我那是诓他的。我是挺生气,但我整陈恪之干什么?你们分开挺好,老死不相往来,你干你的书法,他做他的官,两全其美。再过几年,说不定你还会碰上比陈恪之对你更好的人,就像我碰见高丞曦,李庸死之后我也没想过会再找一个,可是我不也遇到了他?万事无绝对。”
覃松雪笑笑:“可他已经辞职了。”
易修昀道:“是啊,他已经为你走了这一步,你们两个不可能不在一起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放弃你。你和他必须要有一个做出牺牲,他不想让你走,只能由他来承担了。对他这一点,我还是挺欣赏的。虽然我不太支持你们,但还是希望你们两个人能继续走下去,别再整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出来。”
覃松雪:“谢谢易叔……”
易修昀摆摆手:“有什么谢谢的,看样子你们是不是得见家长喝茶?回s市之后跟我说一声,也该折腾完了。”
覃松雪点头说好。
高丞曦对覃松雪和易修昀两个人回避他谈话的行为十分不满,即使没有询问他们的谈话内容,却依然吐槽了覃松雪一顿。覃松雪死乞白赖地在高丞曦店里待了一下午,随他吐槽,本来想给陈其夜发个信息,想起他这时候应该在飞机上,也就作罢,晚上吃了饭便回了家。
第128章番外一(下)
高丞曦对覃松雪和易修昀两个人回避他谈话的行为十分不满,即使没有询问他们的谈话内容,却依然吐槽了覃松雪一顿。覃松雪死乞白赖地在高丞曦店里待了一下午,随他吐槽,本来想给陈其夜发个信息,想起他这时候应该在飞机上,也就作罢,晚上吃了饭便回了家。
覃松雪开了门后,陈恪之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上面播着他并不喜欢的贺岁电影。
以前陈恪之上班的时候,每天都是他在家里等着陈恪之回来,现在的情形颠倒了过来。
“你回来了?”陈恪之似乎一整天都没出过门,赤着脚连袜子都没穿。
覃松雪点点头:“我爸告诉我了。”
陈恪之沉默一会儿,问他:“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跟我回趟家吧。”
覃松雪:“陈伯伯现在还上班吗,赵姨呢?”
陈恪之听到这句话十分高兴,立即答道:“上,你是想周末去?”
覃松雪:“我就问问,没说要跟你回去。过段时间我要去帝都,你真当我没事儿么?”
陈恪之被覃松雪堵得说不出话,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过了半晌才道:“嗯……等你愿意跟我回去的时候再说吧,我不着急。”
覃松雪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去了书房。
陈恪之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坐下,神色懊恼。他想问覃松雪,是不是他的《洛神赋》得了奖,所以才会去帝都,但是话到嘴边完全说不出口。
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覃松雪不太想看电视,于是才去书房磨墨写了临了一遍《寒食帖》,又扯了点毛边纸,凭着自己的记忆写了一部分《洛神赋》,却发现怎么也写不出那天晚上的感觉了,他每下一笔都平淡无奇,脱不了赵孟兆页的影子。
覃松雪撇撇嘴,意识到他好像也遭遇了王羲之曾经写《兰亭序》时的心境。
【覃大爷:我过段时间和陈恪之去见家长。】
【老七:祝性福=3=】
【覃大爷:=3=】
陈其夜发信息从来没正经过,总是发一些亲来亲去的颜文字,结合他那张老毛子的脸,覃松雪意外地觉得萌。
真有意思。
陈恪之突然间自己回家出柜,覃松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在他的构想中没有出柜这一说,所以在面对家长的时候有些怯懦。就像覃父说的那样,他和陈恪之都是独生子女,就算他今后不要孩子,但是陈恪之呢?陈父陈母还等着他结婚生子抱孙子,他覃松雪忽然间替代了儿媳妇的位置算是怎么回事?
覃松雪有点烦,他面对陈父陈母的时候必定会尴尬导致冷场,他倒不怕两位老人对他恶言相向,照着他们的性格,肯定会抓着陈恪之不放,绝不会指责他半句。但是他心里的愧疚却不会少,陈恪之让他变弯了,而他又何尝不是让陈恪之变弯的罪魁祸首呢?
他还没有做好见家长的心理准备。
晚上覃松雪睡在主卧,却没看见陈恪之跟着进来,覃松雪觉得奇怪,凝神听了一阵动静,发现陈恪之已经在隔壁的客房睡了,大约是觉得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太诡异,在一起也只会徒增尴尬,索性分开好。
覃松雪对此不以为意,拿手机自拍了一张照片发了条晚安的微博便睡下了。
第二天睡到九点多自然醒,陈恪之这回蒸的饺子,还打了豆浆,放在锅子里温着等覃松雪起床。
他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陈恪之很少做这种事,只有周末的时候两人会一起在外面吃碗面,基本上都是各吃各的。
两个人的口味极为相似,陈恪之问他要不要出门,覃松雪说太热了懒得动,今天不想出去。
陈恪之有些高兴,对着他笑笑。
书房有两张大桌子,一张用来写字画画,另一张则是陈恪之做事的办公桌,陈恪之搬了电脑进来坐着,覃松雪显得有些诧异。
陈恪之放了电脑打开电脑之后便没再注意过覃松雪,一直紧紧地盯着屏幕,不时在旁边的白纸上写写画画,似乎在计算什么东西。
覃松雪在上大学的时候见过陈恪之这样分析股票,但自从上了班之后陈恪之便很少这样费心费力地筛选了。
或许因为在家里太无聊?
陈恪之做事的时候喜欢皱眉头,覃松雪写完一段会看他一眼,习惯性地想走上前去将他眉心抚平。
excel里面全是数字,生成的小数位到了八九个,陈恪之盯着屏幕太久有些眼花,输入函数计算出想要的最终数值后生成几个走势图,再在白纸上写下关键字。随后又选另外一只来进行分析,周而复始。
陈恪之不太懂编程,这样人工操作对他而言工作量十分巨大。
在书房坐了一上午,覃松雪忍不住先开了口:“哥,我饿了。”
陈恪之立刻起身:“出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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