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备反驳,却忽然记起黑市那天,湛衾墨站在身前,火光照耀着在对方雕塑般的脸庞。
对方穿着简单的风衣,仿佛只是路过,神态又那么居高临下。
然后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揽起自己,带自己离开了现场。
恍若一切都没发生过,没有那些恼人的混混,没有那些咄咄逼人的打手,一切似乎都只是一场梦。
仿佛那些存在,都一并随着对方的到来消失了,除尽了。
……
他偏过眼神。
说是为了对方避开总部的追查,倒也没说错。
对方救了他。
他却已经跟七年前那个柔柔弱弱的少年不一样了。
他大可自己承担一切代价,不会再奢求什么,再可怜兮兮地求着别人的。
更何况,如果军队真的要怪罪他,指不定要把罪责落在湛衾墨身上。
对方只是个普通的医学教授。
他没必要让对方承受他本人的一切。
安先生收回视线,“先生,忏悔仪式结束,你可以落座了。”
“安先生,你说我为何有罪?”时渊序忽然硬生生地这么问,声音有些哑。
他只想知道。
为什么他不愿意交出对方是谁,会成为安先生嘴里的“罪”?
安先生悠长地看了他一眼。
“你的罪恶在于与邪恶太近,”他随即慢慢地道,“先生,在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我确实向深渊许过愿,但,那又如何?”时渊序说道,“那里没有神,也没有鬼。”
安先生似笑非笑,那碧蓝色的眸透过金色的发悠长地看过来。
“时先生说的没错,可你却不知道——那里的存在,比神更为可怖,也比鬼更贪婪。”
时渊序不可名状,心想对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却发现对方从袖口里抽出一柄银色十字架。
“时上校,你是误入歧途的人,这个十字架会保你在混沌之域平安。”他淡淡道,“又或许,有哪个可怖的存在接近你时……它会起作用。”
“这是我对你的祝福。”安先生阖眸,在十字架轻吻了吻,然后递给了时渊序,“我只是好心告诫先生,不要被表象所迷惑,有的人,等你一步步揭开他的真容,你会发现……”
安先生的声音忽而低沉。
“——有的人不过是披上人皮的鬼,从来不会白白施与,更不会让自己吃亏。”
“等到那个时候,先生只会被吞得连渣都不剩。”
“这段话,先生自己慢慢品味。”
安先生便云淡风轻地退回了原处,这段对话只有他们才能听到。
时渊序便敬起礼,表面严肃正经得很,“谢谢安先生对我的祝福和赐予。”
实际上心里默念。
神棍。
长得再好看也是个神棍。
明明跟自己素未谋面,却好像很懂他的样子,估计这就是为什么所谓的安先生能够被全世界推崇的原因,可惜这套轻而易举看穿别人,又三言两语企图玩弄人心的把戏,他已经在某个男人身上见识过了。
手里的十字架却滚烫得很,仿佛能够烧灼一个人的心脏。
他随手想放进口袋,但太烫,便只能握在手里。
出了教堂,军队成员整齐有序地退场,时渊序在队伍最后一个,回头再轻飘飘地扫了教堂一眼.
“到那个时候,先生只会被吞的渣都不剩。”
嗯,有的人从来不会白白施与,更不会让自己吃亏。
……莫名其妙的。
那安先生说的那存在像是妖魔鬼怪,他却想到了那个清冷淡漠的男人。
退一步,对方就想要贪图他,又能贪他到什么程度?
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医学教授罢了。
只要他想,这辈子也可以永不见面,彻底逃离那男人的掌心,不是么?
-
作者有话说:
——
小剧场
突击队成员:不可说之神?鬼域?活人进死人出?时上校啊啊啊啊您别想不开啊混沌之域会死人的啊!!(集体血书给总部和埃斯蒙德上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