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的第一次,分明只能倚靠在对方的怀里。
他一开始就输了,在他面前失去了全身而退的能力。
至此,他只能选择两不相欠。
那颗子弹却许久没有打上来,可他看见半空中已经蹿出了汹涌血花,奇怪,人死前的一切都是慢动作么?
溅射的水花,血花,波浪翻涌,他在无尽地下沉,坠落,可江浪之下,昏暗的水下,忽而他被揽进冰冷的胸膛,他错愕地回过神,却迎上一双本来就很清冷薄淡的眼睛。
水波荡漾下,他的神志其实涣散不清了,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变成了动物,还是尚存人形。不知道自己是出现了幻觉,还是真的还在水里淹着。
忽然间他身躯一轻,被对方横揽着离开了水。
银色的发落在他肩头,他被对方往怀里拢了拢,时渊序呼吸都凉了几分。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打捞上岸的失足少年,下意识地撑开对方的胸膛。
男人身后,忽然间那只白鸽径直从高空坠落,然后,爆炸了!
“时渊序。”这个时候男人手禁锢住他的手踝,随即低沉地说,“我说过,明明有一个最简单的选择,可你偏偏不愿意。
“你变身期的时候由我来照顾,你的软肋更可以暴露给我……怎么,都已经到了这种危急时刻,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么?”
时渊序一怔,抬眼便对上湛衾墨的视线。
没料到对方真的不是幻象,还硬生生将自己带上了岸。
开口便是这段话。
秋冬的江水很冷,冷得他五脏肺腑都颤了一颤。
可被冷水浸透的,还有这个一向讲究体面的男人。
时渊序竟然没觉得冷。
“由你照顾?我为什么要上赶子被你利用,还有,我没有变身期。”
他被对方这么瞅着,有些躲闪地偏开视线。
“小东西,”湛衾墨神色悠长,“那天你明明看见了我衣柜里的军装,就应该知道……”
“我是冲着你是个小绒球,还是冲着你本人救了你?”
一字一句从这个淡漠的主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时渊序整个人都身躯绷紧了。
是啊,他还自欺欺人做什么?
配合对方一向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恶劣本性,那作壁上观看着当事人越发抓狂越发得意的作风。
他早就被这男人拆穿个一干二净。
只是他忽然觉得有些负气。
“原来你开始说要探究我的身份,也是装的?”
湛衾墨叹了一声,活似无理取闹的是他,“你当时靠在我怀里的时候,不也装成是个宠物么?既然时先生喜欢泾渭分明的感觉,我不介意配合你。”
……
时渊序感觉此时就像全世界都静止了,对方那高挺的眉眼有几分戏谑。
他倚靠在对方怀里,揽过肩头,摸过头…
对方眼底的自己,是不是一直没变过?
一直都是那个故作镇定的时渊序。
或者说,那个七年前扯着对方衣袖撒娇求助的猫儿眼少年。
他现在真的被对方扒得皮都不剩下了。
只有他一个人自欺欺人地玩着假扮宠物的游戏,偏偏对方还佯若无事地和自己相处下去。
时渊序一挣扎,径直落进了水里,可湛衾墨转身将他揽起。
“时先生,你的骨结构已经软化了,就算你想自食其力,也会瘫倒在我身上。”冷清冷漠的男人偏偏语气带有几分哂笑,“怎么,明明上船前还求着我给解药,如今才想着逃离我,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撇开脸,想挽救一下自己为数不多的尊严。
“我也是被逼无奈。”
“我以为你把我忘了,那我不就干脆直接做一只简单的小动物。”
这句话也不错,但是他都开口说话了还怎么叫做普通的小动物?
“你换位思考一下,我突然被你捡了回去当宠物,谁都会觉得丢人,我不装怎么行?万一你真的把我当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