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方已经……不认得他了。
甚至,变成了截然不同的另一个存在。
暴虐,戏谑,居高临下,傲慢冷酷——真正的君主便是如此,不会对任何一个凡人心慈手软,哪怕是温和的施舍,却也只是一个上位者随手给出的怜悯,不沾染多余的感情。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曾经他在湛衾墨前面患得患失——
原来冷清冷漠的男人,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袒露真实的自我。
那些属于医学教授的虚以委蛇的温柔,冷静有序的专业技能,连身为主人的耐心和温和,原来都是对方精心打造的一层假面。
对方随时可以杀人,吃魂,将他这样的凡人随意处置。
在他看不见的冰山之下,这才是对方的真实面目。
所以他终究抓不住男人的要害,所以他哪怕气急败坏威逼对方,男人始终回以从容的态度。
归根结底,是他被他玩弄于掌心。
他从来,就没看透过他。
维诺萨尔。
湛衾墨。
明明顶着同一张脸蛋,同一个身份,可他竟然只能蛮横地拆成两个人。
这样他可以告诉自己,忘记他的人是维诺萨尔,而不是湛衾墨。
可脑海里已经忘不掉维诺萨尔恣睢的面庞,那邪性的红眸。
浓稠的愤恨终究占据了心头。
可恶……时渊序攥起了拳,是不是他连留在对方记忆的资格都没有?否则,对方为什么要把在自己世界里的痕迹都一并抹去?
还是这样的身份拥有跟人类的交集是不合适的?
小孩强行揪出一点微弱的可能性,就像暗不见底的黑暗中划亮最后一根小小火柴给自己安心似的。
可小火柴还是灭了。
因为一个只手遮天的领主,已经接近于这个世界的至高掌权者,根本就没必要在乎外人的眼光——那么便只有一个答案,对方根本不在乎。
那个对他温柔且容忍的湛先生,已经不在了。
好,很好,没关系,无所谓。
他也可以直接当他不存在——既然对方离开得那么干净,他毫不介意自己顺水推舟也把这人忘了。
他们如今只是陌生人。
此时所有嘉宾已经入场,星际元首大会的第一场领主大会,虽称为领主大会,实际上是元首大会嘉宾共同参与的第一场会议。
召开的圣庭有着古典宗教建筑的飞扶壁与玫瑰窗,进去之后穹顶却是无垠浩瀚的宇宙,其中天鹅座lyr-7作为全宇宙供给信仰最多的朝拜圣地,自然是画面的中心。任何人只要仰望一眼穹顶,都有种自己会被这上头宇宙吸进去的错觉。
如今他参加的领主大会会场聚集的是发达星球的领导人以及军方代表,再者是更高存在——星球之上统治各个星域的领主。所有人此时正襟危坐,神色或严肃,或淡然,宛如这是一场严阵以待的会议。
“首先这是我们会议议程的第一项,由星球联盟议员长解读九大星系联盟公约,并且开始第一项议程:至高神敬神仪式……”
此时发言人已经致辞。
敬神仪式是星际元首大会的一项重要议程,只见庞大无垠的圣洁会厅中央升腾起一个庞大的圆桌。
中央漂浮着星河和大大小小的星球投影,美轮美奂地闪烁着光彩,全世界的星球都涵盖在投影内。
然后中间竖立起了光明神教的神像,那个神像是一个看不出性别的美人垂眸抱臂的模样,在全息投影中显得飘渺却又威严,很明显,这个神像似乎是有意不让人们感受到光明神本尊的真容,那个神像还遮了一层纱。
时渊序心里吐槽,看来这位小畜生还是有点羞耻心的,他还以为对方真的无耻到很欣然接收全世界向他本尊的神像顶礼膜拜。
换句话,要是他自己看到自己的雕像放在哪个圣殿被人膜拜,他也会觉得丢人。
“全星球领导人起立,向我们至高神光明神表示虔诚的信仰和忠诚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