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渊序,只有你能改变他。”赫淮此时说道,“虽然我恨不得你们反目成仇,但是既然这世界迟早完蛋,我不介意多说几句。”
“……你最好快点说完。”被他拦住的时渊序此时已经笼罩在一层清寒当中,他浑身已经有着森然的气场,那是得知秩序还在这世上继续杀戮之后的愤恨和不甘。
还有一种惆怅。
时烬……
安烬……
他真不想承认是同一人,不想承认曾经在普斯特星互相依靠的软糯男孩和现在的小疯子是同一人。
是这个世界太扭曲,还是他本性如此?
此时神庭外圈环最边缘的地方,却是一处坍塌颓唐的众神神庭旧址,以前这里是众神的诵经堂,裸露的柱体上缠绕着金丝雀花,中间的清泉则有着真理女神的塑像,这象征着真理与知识的发源地,曾经人声鼎沸众神云集,如今却死寂空荡。
赫淮就这么大敞着靠在旧址上的一层层的石头坐垫上。
以前小的时候他还被太阳神父亲揪着耳朵在这地方听几个小时的真理颂词,说成为真神必须要时时刻刻汲取智慧。
如今看来是笑话了——最能传播智慧的的真理女神都陨灭,他却如今苟活着。
时渊序插着兜跟混混似的看了一眼旧址,想到秩序之门里面那些堕神,才能勉强接受,这个科技发达,飞舰横行霸道,ai智能家常便饭的世界,竟然确实有过众神时代,就像神话故事说的一样。
“众神时代是一千年前的时代了。凡是登上至高神位的人,都会被‘秩序’所影响,因为至高神维护秩序本就是秩序本身的一条定则,一旦坐上神位,无论是天使还是恶魔是人还是神,都会成为祂的俘虏。”
赫淮冷冷地说,“但是安烬是个疯子,他做至高神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祂’困在秩序之门里,为此他不惜杀戮上万个神明,甚至上千万条人命。”
时渊序的下垂眼狠狠一颤。
“我不是让你原谅他,他是个实实在在的疯子。”赫淮随即说,“我不过是想警告你,他现在疯成这样,正是因为祂不会消失,就因为他改变不了原罪,所以只要不用替身,他就随时随地可能暴毙而亡。秩序不可能消失,没错,秩序就是不死不灭,因为就连这一点,都他妈该死地刻在秩序里。”
“那我只能斩断秩序本身。”
“哈哈哈哈……”赫淮此时笑了,非常粗犷放浪地笑,“你还没听懂么?你知道曾经至高神庭十二神位联合销毁秩序是什么后果么,统统化为齑粉!你以为那些秩序之门的堕神都想为虎作伥?他们是痛苦至极永不得超生才不得不做祂的帮凶,而你,时渊序,你甚至都不是神明,你凭什么?”
“凭我恨透了这个扭曲,疯狂,黑白颠倒,病态,离谱的世界。”时渊序说道,“我不管我是不是人类,我只想让这个世界好过一点,哪怕最后一无所有又如何?”
“我早已一无所有。”
赫淮那灰绿色的眸不可名状地哂笑,他冷声说,“你应该清楚,祂真正的实力要比秩序之门强悍得多,当时不是维诺萨尔邪神和你的疯子弟弟,你早就渣都不剩。”
“我知道。”时渊序说道,“所以我更应该解决掉秩序。”
赫淮此时气得想笑,“不要以为你斗兽场上赢了我就相当于赢了神,不要以为你弟是神你就所向无敌,还有你背后那个维诺萨尔,你搞明白了么?活到现在的神明都几乎是疯子,更不要说你。”
“是,我不是神,我废得很,但是我不信命。”时渊序就像是一条被杀了风头也要昂扬的猎犬,神色疲惫却还是目光向前,“我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只有可怜的勇气,但是有的时候,等到你被夺走所有的一切,你难道就不想拼一把么?难道你真的不想——”
“不想看到所有人都配得上自己应有的一切,不想看到所有的人都不必吃不该吃的苦,不想看到所有人都能肆无忌惮地得到幸福和家人爱人朋友团聚么?就算不是为了全世界,为了你自己在痛苦中苦苦挣扎了那么久,你就甘心被所谓的原罪和命运牵着鼻子走?”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想着湛衾墨那似笑非笑的面庞。
忽然恨着自己,至今也忘不掉那男人。
此时赫淮那一刻怔愣了。
站着的肩宽腿长一种热烈气息笼罩全身的凶悍男人,此时一言一行甚至透着更加令他头晕目眩甚至刺伤眼眸的光芒——那是无比的赤忱无比的笃定无比的刚烈。
“如果你是劝我不要白白送命,那我谢了你的好意,如今把我捡回这条命的人都死了几次,我凭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