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家人——钟小姐,安烬,都已经……
“宝贝,晚饭为什么不好好吃呢?”这个时候,湛衾墨磁沉的声音突然响起,“真是不乖呢,明明菜肴都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用餐顺序也跟你交代了,可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时渊序牙龈都被自己咬出血,他那双下勾的眼眸就算失了神却也死死地盯着男人的方向,一只手紧紧地攥住床单,一个人倘若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已经足够毛骨悚然,可男人竟然这么轻飘飘地来了几句话,活似不懂事不听话的人是他。
就好像自己从此无处逃生,生生被拗断了翅膀。
他甚至想狠狠扇男人一巴掌,可是此时他发现自己手上已经上了镣铐,拉扯后紧接着锁链的金属撞击声,甚至连他的脚踝都上了锁,他甚至可以想象,他自己被囚在一张很大的床上。
“你!”时渊序怒睁着眼,“湛衾墨,你疯了!”
“宝贝,你哪里也不能去,外面的世界对于你来说太危险了,可惜你又太不听话。”湛衾墨的声音缓缓道,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且徐缓动听,但此时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时渊序的心头上凌迟。
男人竟然理所当然将囚禁当做是保护他的手段,厚颜无耻。
“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时渊序冷冷地说,“我可以自己吃饭,自己行动,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又不是不会自己照顾自己,对了,我为什么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我说过了,现在的你已经完完整整属于我,可是要是不乖的话,可是需要一些惩罚呢。”湛衾墨轻轻地说,“好了,宝贝,是时候告诉我,你昨天看到了什么。”
时渊序慢慢平复心情,转而又佯若无事。
“我看到了很久之前,你牵着我的手放学的时候,我们经过紫荆花密布的大街,你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没了。”
湛衾墨微微一滞,半晌,才轻笑了几声。
“果然还是个小鬼头呢,竟然看到的是那么久远的场景,就这么喜欢我照顾你的时候么?”
男人的语气一下寂寥了,时渊序滞住了。
他真的很难看穿湛衾墨,哪怕他无数次自以为已经完全掌握男人的一切,可发现对方的假面摘了一层又一层。
冷清冷漠是伪装,锱铢必较是伪装,如今的病态,是否才是对方本貌。
他这几天昼夜颠倒,有的时候嗜睡,有的时候断片,但是越发想到了秩序圆桌之前的很多事情,哪怕他现在连控制自己身体的权利都没有,但是他太清楚,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对抗秩序之神,对抗该死的原罪和命运,以及,他身后还有很多人,包括他的地下组织,他的母亲、他的死党和他的小弟小妹们……
可是如今的眼前一切是什么?倘若整个世界都变成鬼城,那其他人去了哪里?
腹腔里不知道有什么酸涩疼痛的滋味涌上来,时渊序甚至头脑一阵晕厥,“湛衾墨,我究竟犯了什么错才要被你困在这?我不是那个能被你随便敷衍的小屁孩了,就算你把全世界的游乐场放到城堡里,我也不稀罕。”
“嗯,是么?可如果不是小屁孩的疏忽,现在恶鬼可是万万不能得逞的。”湛衾墨笑容倦怠,顺手把最后一勺土豆炖肉送进了怀里的男人的嘴里,可对方死死地咬住牙关,轮廓分明的脸庞明明消瘦了几分,可绷紧的时候,还是利落强悍得像只驯服不了的野狼。
“我不想吃。”
“宝贝,你整个晚上都没吃东西,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时渊序嘶哑地说,“我们现在玩的究竟是什么,囚禁?惩罚?还是你干脆打断我的手脚让我再也不能行动,湛衾墨,你满意了吗?”
“我说过,一切都结束了,可你不乖。”男人硬生生地揽他进了怀,“你的衣食住行都由我来操劳,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你想去什么地方我带你去便是,宝贝,这样对你最好,不是么?”
时渊序额角青筋直跳,“这一点都不好,我现在什么都不做不了,难道我要在这个囚笼待一辈子吗?湛衾墨,我想见我母亲,想见我的同僚和死党,可就连这点都做不到,你让我好到哪里去?”
湛衾墨沉吟了一会儿,半晌声音一扬。
“原来是想家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