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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似乎又是另一个世界。
喧杂的地下城时不时传来鸣笛声,古旧的铁路运输着武器。
就像是一个底下城区,有人已经在和同伴们讨论部署,还有人已经商量到时候跨年的时候要不要带家人破个费去发达城区看看烟花,但是一想到连公民身份都没有的他们连城区入口都迈不进去,各个便又只好讪讪地不提了。
“如今又过了一年了啊,唉,从逃难以来就一直在贫民窟里待着,孩子生了很久的病都治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
“规则是神庭和联盟政府定的,你要是敢坐牢就试试,去年监察司刚带走了我们一批兄弟姐妹,下场……都不必说了……”
“可落后城区的空气都不好,很多人都生病了,而且孩子们上不了学,咱们再不想办法反抗,这不是耽误一辈子了吗!”
……
明明年关在即,可此时许多人的眉目却紧锁。
对于他们这样从外星球逃难过来的人,早就没有了母星作为依傍,不仅如此,很多人身上还有着罕见疾病。
此时,一处基地。
“四爷,这才三天,我们收缴的武器就够一个连的,还有一些是从其他星球走私来的先进武器,黑市的人还在四处悬赏我们同伙呢。”
“无所谓,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干,大不了逃到下一个星球。”那声音轻挑得很,“当然,我更倾向于‘清理’现场。”
然后便是众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紧接着,却是慵懒淡然的回应,“怕什么,你们都跟我这么久了,也该知道‘猎鹰’和‘墓冢’两边的人都玩不过我们。”
满是雾霭的灰暗酒馆中,几百双眼睛纷纷注视一个气质格外桀骜的男人,对方却懒懒地倚靠在粗犷的沙发上,此时轻佻地夹起一根烟,几个面目不善的大姐大哥们却争先恐后地递上了火,半晌,蓝色的火照亮了男青年的眉目。
这个男人比刚才的大男孩年纪大很多——时渊序估摸不起到底是男人还是老男人。
只见对方轮廓更加瘦削硬朗,栗色头发甚至染成了深黑色,不驯地往各个方向上翘着,一双黑眼睛在幽火的衬托下格外的亮,一边轻轻地突出烟雾,缓缓道,“明天下午,我们袭击会场,顺便把那一批神庭的人全部做掉。”
他脸上有一道伤疤,让他那张俊脸总有种看不清晰的感觉,更不要说他总是坐在暗处。
可这样的人却又是所有人视觉的中心,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在身前那个全息模拟地图上划动,男人已经划好了几个路线,众人纷纷屏息看着。
“对了,这次神庭也有我们的内应。”随即,他缓缓地说,“以往我们都是大意行事,但毕竟到了年关,为了照顾大家伙们,还是得上一层双保险,这个,就当我送你们的新年礼物,事成之后,我请大家去酒吧再任意饮。”
身旁有几个娇美的女孩儿还咯咯地笑,尽管男人并没有主动揽着他们,但女人们争宠着给他捶背倒酒,其中一个格外娇美的亲昵地拢着他的头,“四爷,您可真是侠肝义胆,做着那么骇人的事情,可心里一点都没放下大伙,我和小雪都说啊……您如果不混道上,一定也是个好丈夫。”
男人桀骜地笑,却垂下眸,鸦羽似的眼睫簌簌抖动,“我这种人,注定不能成家立业。”
娇美的女孩们此时见到男人一瞬露出的落寞,忙安慰道,“怎么不能成家立业,多少女孩都对您……”
“我的命,注定不可能和任何人相伴。”此时男人轻轻从嘴里呼出一口烟,轮廓分明的脸渐渐藏匿在白烟里,“我弟是被我克死的。”
“我和他从小到大相依为命,我们互相扶持才勉强到了十六岁,结果有一天,我因为生病他没办法必须只能送我去医院,可是我们没有公民身份呢,没有钱,没有医生愿意救我们……”
“我弟弟抱着我在街头哭嚎,我得的是罕见病,只要呼吸多一秒都有可能有上千万个细胞发生癌变,可是究竟有多少人会看我们一眼呢?后面我没有了意识……”
“起来后,我就在医院里了,医生说我没事,可是还带了一件东西。”
“那东西四四方方,很沉,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是什么……”
“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疯了,我甚至差点被送到精神病院……”
“里面,有我弟弟的一截烧不完的髋骨。”
……
此时众人眼睛里都闪动着泪光,刚才娇笑的女孩儿甚至悄无声息地擦了擦眼角。
“他联系了器官移植还有濒危族群系做生化实验的人……因为我们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我们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