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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耳语,但在只有沈丽娘与陈桂芝在说话的眼下,依旧大声,都叫人都听了去。
“这金累丝绿松石耳坠,我去首饰铺子里问过,这是汴梁那儿卖的款式,青云县虽有,但还没做得这般精致。那死鬼一有空就往翠微楼跑,我来翠微楼打听过了,他们都说见你沈丽娘带过这耳坠子。还说不是你这小妖精!”
“定是他魏勇捡到的,我是丢了这耳坠”
沈丽娘原先在翠微楼里头卖刺绣,很多人都认识她,也帮衬着她说话。
可如今这耳坠一出,还是不少人都见她带过的。这确实有些像烂泥进了□□子,说不清了。
渐渐的,有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他怎么不捡别人的,偏偏来捡你的?还说不是通奸!”
陈桂芝气势上也占了上分,说话声也越来越大且刻薄。
“陈婶子的意思便是魏叔捡到谁的东西,谁就与魏叔通奸?”
沈雁回几乎是跑着来到翠微楼,她一边喘着气,一边道,“那若是魏叔捡到了李叔的拐,是不是也可以说是与李叔通奸?”
方才那假装耳语的男人拄着拐杖,咳嗽不止。
“若是魏叔捡到了原先陈姥姥的裹脚布呢?捡到了吴婆婆的烧火棍,捡到了孙爷爷的布鞋”
“这魏勇够能捡的。”
“咋不捡我的搓脚刀,看不上我的搓脚刀吗?”
沈雁回的话一出,方才的风向霎时就变了。
好像说得,也有道理。
“是啊,我说陈桂芝,捡到别人的东西应该还,你说这魏勇怎么还给别腰上了。”
人群有有人开始戏谑。
“这这这,我我我”
风向转变得这么快,陈桂芝一时间开始无语伦次,“这不是捡的,是是沈丽娘别上去的!”
“沈丽娘!你这妖精!”
陈桂芝气愤不已,又不知怎么去反驳。眼瞧着沈丽娘站在她面前,她一把推了上去。
沈丽娘没想到陈桂芝会忽然动手,她也并未反应过来。如今身子一斜,便直直往桌子撞去。
“彭!”
虽说沈丽娘尽量先用手往后撑,但还是撞到了一旁的凳子,直直地摔到了地上。
“肚子”
芍药站得离沈丽娘近,她是第一个上去帮扶的。
“舅母!”
“阿娘!”
“肚子疼。”
沈丽娘不断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芍药扶着沈丽娘的手只觉一股湿意。
“血!丽娘流血了!”
我打听你老爹的狗屁!
芍药这一喊, 将翠微楼里头所有的人都惊得不敢吱声。他们面面相觑,这沈丽娘莫不是
陈桂芝这是摊上大事了。
沈丽娘下身穿的是一件浅色百迭裙,有鲜血透过百迭裙, 一侧渐渐晕染开。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眉头拧成了一团,捂着肚子, “好疼啊”
方才那张气血十足的脸登时变得煞白, 连额发都打湿, 汗如雨下。
“丽娘,丽娘你这是有孩子了吧?你怎么也不说啊。陈桂芝, 你瞧瞧你干的好事!你家那死鬼出去鬼混, 你偏偏不找他,来找丽娘!”
芍药气得对着陈桂芝破口大骂, 扶着沈丽娘的手都在打颤,她低头唤她,声音沙哑又焦急, “丽娘,丽娘你坚持住。找大夫,牡丹,你去找大夫去!”
沈雁回掐了一把沈丽娘的脉搏, 动如滚珠,果然已经怀胎一月有余。
这个时候并不稳固, 是最容易掉的。
就这一晃眼的功夫,沈丽娘已经疼得晕死过去。
脸也是越来越白。
“这不关我的事吧这真不关我的事!”
陈桂芝哪会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她真的只是想推搡一下沉丽娘, 给她个教训而已。
谁曾想到,沈丽娘怀着孩子, 还出来讨生计。
她竟怀着孩子,还出来勾她丈夫!
陈桂芝扶着桌子,身形微微发颤,大口喘着粗气,“是是她自己摔倒的,我,我就轻轻碰了她一下,真不关我的事啊!”
“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丽娘,丽娘”
姗姗赶来的陈莲也是心急如焚。
方才已经从隔壁周婶子那儿听说了这件事,奈何她年纪大了走得慢,这千赶万赶才到了翠微楼,一进来就瞧见了倒在地上的沈丽娘。
脸煞白,不省人事了。
真是天杀的王八蛋!
沈丽娘从小与沈长生一块儿长大,性格柔顺,懂事又乖巧,她是将她当亲生女儿看待的。
自从嫁到她家,丽娘孝顺顾家,哪哪都好。
眼下丽娘的这副样子,真叫她一副心肝都要碎了。
“来不及了。”
沈雁回看着百迭裙上渗出的血,大声呵道,“医馆离翠微楼太远了,等大夫
', ' ')('到了,孩子大人都可能保不住。你们先去请大夫,我眼下要救我舅母。”
“芍药娘子你们这可有睡榻,或是有帷帐能遮盖的?”
“有有有,后头有一间有休息的卧房,里头有床的。”
芍药也急得掉眼泪,但她只会唱戏,也没有什么能帮衬到沈丽娘。眼下听沈雁回这么说,急忙回应。
“你来帮我搭把手,帮我将舅母抬过去。”
除了芍药,围观的人都无人敢上前。
生怕沈丽娘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保不齐还怪在他们身上。
说是抬,实际是沈雁回一把将沈丽娘拦腰抱在怀里,往后头的卧房走。
即便是怀了孩子,舅母也是身段轻轻。
可见她为了这个家实在是操劳
“阿娘,阿娘,你坚持住,阿娘,凤姐儿来了,阿娘你睁开眼睛瞧瞧凤姐儿!”
沈锦书哭成了泪人,语无伦次,眼眶通红,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不不断地往下落,眼瞧着一张小脸已经皱成了一团。
可任凭她怎么哭着叫唤,沈丽娘都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皱了皱眉。
她抽噎着摇着沈丽娘的胳膊,哭喊道,“阿娘,你快醒醒!阿娘,凤姐儿日后一定好好听你话,阿娘你快醒醒啊阿娘,凤姐儿日后再也不出去玩了,一直陪在阿娘身边!”
望着沈丽娘那张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的脸,翠微楼的掌柜也急了。
妇女落胎,自古以来都是件险事,这保不齐死在她翠微楼里头,这还叫她日后还怎么做生意。
“等等要不抬去医馆吧,等一下!”
掌柜瞧着沈雁回往后头走,想要阻止,“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瞧我这地”
“我定不会让我舅母出事,掌柜您放心,还请您通融一下。”
沈雁回抱着沈丽娘,后头瞥了掌柜一眼。那眼神通红,虽眼角含泪,但又带着丝丝寒意。
掌柜身形一滞,这是什么凌厉的眼神?
怎求着人,却偏偏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这唉,好吧。”
她的同理心最终还是战胜了私心,“我去给你们备些热水,也不知要不要用到。”
毕竟她也是一位女子,虽不曾怀过胎,也知女子怀胎不易。
“我,我先走了。”
眼瞧着沈雁回抱着沈丽娘往后头走,陈桂芝马上想溜之大吉。
真的不关她的事。
今日她本是来拿捏这沈丽娘,叫她好看的。怎么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
“陈桂芝你站住!”
陈莲一把揪住陈桂芝的衣袖,将她生平最大的气力都使上了,“今日你因我儿媳的耳坠子丢失而污我儿媳,他日若魏勇再捡到什么东西,是不是再要污他人清白如今我儿媳未醒,你便想撒手不管了?你若再多走一步,我便去衙门那儿敲那堂鼓告你!”
陈桂芝胡说八道的事她一路都听说了,她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先不说沈丽娘的品性极好,根本干不出这样的事。
再说丽娘与儿子夫妻二人成亲以来一直蜜里调油,即便是儿子一直忙着船运,经常不在家,他俩的感情依旧是很好。
怎么会与那猥琐的魏勇扯上关系!
放狗屁!
“你松开,死老婆子你给我松开!要不是她勾引我家男人,会有这档子事?你怎么不叫你儿媳管好她自己?你瞧瞧,今日翠微楼里头有多少卖络子的,怎么偏偏她沈丽娘的络子是卖得最好?指不定使了什么身段颜色!”
陈桂芝被陈莲拉扯到胳膊上的皮肉,疼得龇牙咧嘴。
“还怀孩子,指不定这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你还真当是你家沈长生的啊?说不定不止我家魏勇,还有其他你,你这死婆子敢打我!”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了陈桂芝脸上。
“打你就打你,还有什么敢不敢的!我叫你胡说八道,我叫你胡说八道!”
陈莲年轻时挑担种田几个时辰,都不带喘口气的。如今虽然年纪大了,腿脚走得慢,但有的事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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