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阵由三百六十五块石头构成,每块石头都经人精心雕琢,几处阵眼的石头还被刻成粗略的鸟形。
从崔九阳抠出大阵一半时,胡老汉一家人就惊讶得说不出话,只能在一旁看著。
胡老汉此时对崔九阳颇为佩服,毕竞仅从几块裸露的石头就能挖出一整个大阵,说明此人在阵法方面的造诣深不可测。
他走过去,也蹲下来,问道:“崔先生,你能看出这个大阵有什么用途吗?”
崔九阳並未隱瞒,直截了当地说:“献祭於天,供奉於地,这是一个用於牺牲的阵法。”
这里他所说的“牺牲”,並非上战场光荣牺牲的意思,而是一个名词,这个词从商朝起就用以指代祭品。
至於这个大阵的祭品是什么,不言而喻,自然是那只拥有火红羽毛的鸟。
大阵已经勘察完毕,还有其他的地方没看。
刚到此处时,崔九阳就看到广场旁边有一座小屋。
只是刚才乌鸦聚集在广场,无法直接走到对面查看,那些黑玩意飞走后,他又被阵法吸引了注意力。
崔九阳走到小屋门前,发现这栋小屋的门上画著他不认识的符咒,屋檐四角还掛著四个葫芦。
他挨个葫芦都看了一遍,並没有直接触碰葫芦,而只是仔细观察。
这四个葫芦模样相同,上面都雕刻著玄奥的符文和一只巴掌大的鸟。
那些符文是用刀在葫芦表面刻下深深痕跡,再用某种血染色。
当初染上时应是鲜红色,只是时间久了,现在已变成深褐色。
所有符文都以葫芦上刻的那只鸟为中心向外延伸,那只鸟刻画得並不栩栩如生,只是大概轮廓,能让人模糊看出是只鸟。
崔九阳仔细辨別那些符文,发现符文的意思大概是关押、囚禁、封闭。
而且这些符文並非正宗玄门符文,写法更类似旁门左道的邪术符文,所以崔九阳便不能全部辨认。
胡老汉也走过来,他好像也能差不多辨认这些旁门符文,在仔细看过葫芦后,与崔九阳看法一致。
他说:“这间屋子似乎曾用来关押那只鸟。”
小屋大门紧锁,锁上还贴著纸符。
此时眾人已走过大半个村子,依旧没看到一个活人,只能认为全村人都已死去。
既然如此,也就无需太过讲究礼貌,於是虎爷再次出手。
又是刀光一闪,“鏗鏘”一声,铜锁断成两半。
这次,崔九阳没有去推门,而是一脚端开后,隨即闪身躲开。
他担心门里有未知危险衝出来。
不过他確实多虑了,端开门后,小屋內静悄悄的,什么都没发生。
所有人都和他一样躲的远远地,崔九阳第一个从门边探出头,向屋里看去。
只这一眼,便震惊得不知如何言语。
屋子四面墙上密密麻麻全是用血写的符文,与外面葫芦上的符文完全不是同一种。
这屋里的符文被写下不知多久,却仍然鲜艷刺目,殷红的符文每一个都好像有一种夺人心魄的魔力。
所有人看见这些符文的瞬间內心都会涌起无尽的痛苦与愤怒。
包括外国洋鬼子托马斯。
这些文字是正统的神喻符文,与当初济寧城里大铁犀上的文字一模一样。
而所有密密麻麻的字,都在重复同样的意思,那是一句呵斥,或者说是指责:“竟敢囚禁神灵?
显然,在场眾人中,只有崔九阳认识神喻文字。
哪怕自翊资深鬼差的胡老汉,看这些文字也跟鬼画符没什么区別一一这可那些旁门符咒是完全不同的体系。
托马斯神父更是两眼一抹黑,他虽会说汉语,但认识的汉字不多,更別说与上古象形文字脉络相近的神喻文字了。
当胡老汉过来问崔九阳这些文字的意思时,崔九阳却毫不犹豫的撒了谎:“我也不认识这些字,看起来好像和青铜古董上的字差不多。”
托马斯神父点著头表示赞同:“是的,崔先生,我曾见过一些贵国的青铜器,上面有些铭文与这些文字有些相像。”
崔九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能告诉我,你在哪里见过那些青铜器吗?”
托马斯神父做出一副追忆的神情:“还是十几年前,我在上海法租界,一个中国商人说要把一些东西卖给我们。
我们被他领到一处阴暗的房间里,其中就有几个青铜器皿,上面的铭文我印象深刻。”
崔九阳听到中国商人的那一部分,便没再理会他他认真看著墙上的神喻符文,感受著心中无边的痛苦与愤怒。
它,那只红色的鸟,究竟是什么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