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非虚(1 / 2)

第161章非虚

“在我和哥哥眼中,这天地间的一切,不过是我们二人予取予求的香火道场。

无论用何种方式,我们都能获取想要的香火;无论制定怎样的规则,都不过隨心而至,意念所成。

我们无善亦无恶,你所看重的所谓『德行”,在我们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就在玄渊对著崔九阳说话时,一道身影悄然动了一是虎爷,他悄悄绕到玄渊背后,仅剩的力气全部灌注在刀上,猛地挥刀劈出!

这一刀,他同时催动了“虎卫吼”与“虎卫闪”,刀身带著残影与咆哮,直取玄渊后心!

然而,玄渊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欠奉。

虎爷的刀刚挥到距离玄渊七步之外,周围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刀光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瞬间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虎爷挥了个空,身体因惯性向前跟跑两步,还未靠近玄渊,便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撞在胸口。

他眼前一,再睁眼时,已被弹飞出去,落在十丈之外的黑石地面上,溅起一片血污“这个魂魄畸形的鬼差,”玄渊连眼角的余光都未给他,语气淡漠如冰,“我连杀他都嫌麻烦,就让他永生永世被困在玄渊山上吧。”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希望在今后的万万年里,他能始终保持对我哥哥的忠诚一一如此,他的『忠诚”,便是我对他最好的惩罚。”

“不过你必须死。”玄渊的目光重新落回崔九阳身上,杀机毕露,“你身上这功法,我虽不知其具体来歷,但能感觉到一丝不凡的气息。

你若不死,难保日后会在这玄渊山上再给我捣乱。

如今我生死妄境已成,今后要专心与哥哥爭夺这天下人间的秩序,不想再在你这类人身上费神。”

说著,玄渊心念微动。

山顶的一道罡风骤然凝聚,化作一道透明的风刃,带著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射崔九阳的脖颈!

面对玄渊这样的天地神灵,崔九阳浑身灵力耗尽,连抬手的力气都无,只能眼睁睁看著风刃逼近,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全身。

须知如玄渊这等天生神灵饱含杀意出手,被杀者必然是神魂俱灭的下场,没有其他可能。

然而,一声悽厉的怒吼突然响起,让玄渊下意识停了手,那风刃在距离崔九阳脖颈三寸处骤然消散。

发出声音的,是被关在石笼中的何非虚。

他死死抓著石笼的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右翼的白骨渗出妖血,他嘶吼道:“玄渊!你不能杀他!否则我自绝心脉!魂魄不留!”

玄渊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著石笼中的何非虚,独眼空洞而冰冷:“你要死便死,何必告诉我?”

何非虚却没有回应他,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这笑容里有苦涩,有决绝,他望著玄渊,轻声道:“玄渊,我想再与你下一局棋。

就当—我这小小妖怪,高攀了你玄渊大人,如何?”

玄渊注视著何非虚,沉默片刻,无声地点了点头,袍袖一挥,困住何非虚的石笼便悄然消散,化作飞灰。

他转过头,警了崔九阳一眼,语气冰冷:“你与那鬼差,便来做个见证。

这局棋之后,我与何非虚恩断义绝,过往种种,一概不再提及。”

“能让天生神灵与我『恩断义绝”,”何非虚扶著受伤的翅膀,跟跪著走到玄渊对面,哈哈笑道,笑声里带著血沫,“实在是我何非虚的荣幸。”

玄渊不再多言,只是拍了拍手。

地面的黑石突然泛起微光,自动浮现出纵横十九道棋盘线,线条深邃如墨。

周边灰白色的雾气匯聚成一颗颗圆润的白棋,远处的山石凌空飞舞,化作漆黑的棋子。

两人相对而坐,棋盘置於中央。

他们猜先,最终,由玄渊执黑先行,何非虚执白后走。

崔九阳与虎爷挣扎著挪到棋盘边坐下。

可怜崔九阳除了儿时玩的五子棋,哪再碰过黑白棋子,虎爷自幼习武,更是对此一窍不通,只能看著两人指尖的棋子起落,心中满是焦急。

玄渊与何非虚二人却下得极为认真。

时而落子如飞,指尖的棋子带著破空之声,仿佛两军对垒,白刃相接,你来我往间杀气腾腾。

时而又陷入长时间的沉默,玄渊单手托腮,独眼中映著棋盘的万千变化,何非虚则闭著眼,仿佛在推演无数棋路,两人周身的空气都因这专注而凝滯。

每当一人思考时,山顶平台便静得只剩罡风掠过黑石的轻响,另一人便静静坐著,连呼吸都放轻,不打扰对方一丝一毫。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一一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恆。

棋盘上逐渐布满黑白相间的棋子,密密麻麻,如星罗棋布。

期间,二人不时落下一子,又从棋盘上拾起对方几枚被吃的棋子,放在手边,堆叠错落。

最终,棋盘上黑白交错。

玄渊落下最后一子,棋子与黑石棋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嗒”声。

两人都不再动弹,只是凝视著棋盘,仿佛在看一场早已落幕的战爭。

半响后,玄渊率先开口:“你输了。”

盘面黑棋占据大半,白棋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看似已是定局。

何非虚却缓缓抬起头,他的脸色比纸还白,嘴角不断有血沫溢出,却紧紧盯著玄渊,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一一从他半边溃烂的人脸,到白骨鳞的肩膀,再到那早已失焦的独眼中残留的微光。

他仿佛要把这位昔日好友的身形面貌,深深烙印在魂魄深处,永世不忘。

突然,他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黑石棋盘,也溅上了几颗黑白棋子。

他却毫不在意,反而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有释然,有挑畔,还有一丝玉石俱焚的决绝,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嘶哑却清晰:“不,是你输了。”

玄渊脸色骤然剧变!

他猛地站起身,独眼中第一次露出震惊与难以置信!

玄渊说完最后那句话,何非虚便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崔九阳与虎爷身上。

他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右翼的白骨在昏暗天光下闪著淒冷的光,脸上却努力挤出一抹微笑,那笑容带著一丝释然,也带著一丝诀別:“烦请二位-將我的户骨送回白鹤山庄。”

崔九阳脑子里还乱糟糟的,满是棋盘上的黑白交错和何非虚那句“是你输了”,闻言下意识地反问:“尸骨?”

话音未落,何非虚的身体便如断了线的木偶般,颓然栽倒在冰冷的黑石棋盘上。

“何非虚!你骗我?!”玄渊猛地站起身,发出一声震彻山巔的长啸,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侧脸贴在棋盘上的何非虚,费力地微微偏了偏头,眼珠向上翻著,看向玄渊。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暴怒的玄渊因情绪激动,周身灵力鼓盪,那半边人脸狞扭曲,半边白骨森然可怖,倒真有了几分天生神灵的威严。

他气息微弱,声音细若蚊,却字字清晰:“我还是第一次这样看你,才发现—.发现你已不是我的朋友。”

原来,在玄渊落下最后一子,宣告棋局胜利的同时,何非虚便已暗中自废內丹,並且逆转全身妖力,震断了自己的心脉!

他甚至將残余的最后一丝妖力,尽数导入紫府灵台,强行搅散了自己的魂魄!

此刻他还能说话,不过是迴光返照,油尽灯枯前的最后闪烁。

玄渊见状,眼中闪过慌乱,他手中迅速飞出几枚古朴的法印,精准地定在何非虚眉心,试图將他那即將溃散的魂魄强行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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