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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1(2 / 2)

“徐彬?”

“怎么了?”

“有时间你带我去看看你的家乡?”

“那里不好,没什么可看的。”

“哦,那就算了。”

“别,你想去看就去,什么时候去?”

“都行。”

第二天,雨还没停,徐彬再也忍不住,穿上了雨衣就与金宝上山,山路滑,金宝不小心摔了一下,爬起来一身的泥。到了金宝家的养鸡场,远远的俩人就看见那房子塌了大半,走近了一看,果然,房子都破成什么样了,不光长满了荒草,还住了一窝老鼠。

徐彬上去一脚就把老鼠窝踹了,“有时间重新来修一下,修个大的。”

金宝觉得好笑,“修什么啊,又不是要住在这里,塌了就塌了吧,反正也没用处了。”

徐彬看他对这破房子看得倒开,也就不勉强了,可是西红柿,小蝌蚪,萤火虫,游泳呢?什么都不能干了!徐彬还是恼,还要去游泳,可金宝还挂念着他的一身伤呢,好容易才劝住了他。俩人就看了会山上的雨景,郁郁葱葱的大片冒着潮气的树林,走在里面空气也是相当的好,心情也格外的舒畅。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咧,还有一两章

68

68、第六十八章

徐彬说:“其实这个地方还不错,你要是想来,我们就常回来。”

金宝答应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其实本能的是不想与徐彬一起回来的,他要跟徐彬过一辈子,俩人都不结婚,每次还都黏在一起,时间长了,总会让村里人知道些什么。

金宝妈跟金宝爸是很爱面子的人。

在金家村呆了三天,下了三天的雨,到临走的那天却停了,回家一路的青山绿水,大好晴光。

看的人心情都要飞起来。

徐彬最近一直在忙,金宝自己一个人在家,养狗做家务,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徐彬总在问金宝为什么不开心,金宝只会说没有不开心。

金宝没有不开心,他就是每天都在眼前驱赶金妈与孩子的影子,然后想着徐彬的好,想着要怎么珍惜徐彬。就算是每天这么过日子会短命,也得开开心心的短命。

在家闲下来的时候,他爱看有关于英国的书。他不了解徐彬,什么样的成长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如果能了解徐彬的成长环境,也许可以窥知徐彬内心的一星半点吧。

徐彬对他很好,两人的关系,可以用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的词来形容。金宝想,如果他娶个女孩,两个人的关系也不过如此了。

母亲和孩子,这两根刺扎在肉里,再时不时出来戳一下,金宝也不觉得有那么疼了,时间是治疗伤口的大师,时间能冲淡一切。没有什么不能被时间治愈,不是吗?

但是,徐彬不这么想。

夏天的夜,刮风,下雨,打雷,闪电。

时钟指向十二点,徐彬还没有回家。

电话就在手边,金宝却没有打出去。

夜半凄寒,冷风乍起,带进女人凄厉的低泣。

金宝头歪在枕上,气息平稳。

恍然有人进门,灌进一室冷风。

“好黑。”人影摇摇晃晃,双手不停的在墙上摸索电灯开关,好一阵,室内漆黑依旧。

金宝皱眉,女人断续飘渺的哭泣忽然如疯癫一般在耳边炸响,“哈哈,是你,是你……”

怨恨的诅咒猝然闯入睡梦,床上的人猛然睁眼,瞳孔骤缩。

天边的惊雷滚滚炸在床边,啪啦,炸出火花。

一瞬间,室内亮如白昼。

徐彬的笑脸近在眼前,映着滚滚雷光,德州电锯杀人狂再现。

电锯杀人狂亲昵的捧着从噩梦中惊醒的人,黑色的嘴唇掀动,发出古怪空洞的声音:“金宝,我妈妈也死掉了。”

金宝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电锯杀人狂咔咔笑着:“不知道,发现她尸体的时候,老鼠都快把她吃光了。”

金宝打了个哆嗦。

电锯杀人狂的脸冷下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金宝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确定这不是噩梦。

电锯杀人狂笑着,眉皱起:“我妈妈死了啊。”

又一个惊雷滚滚炸在窗边,室内通亮,借着两秒的亮光,金宝游移的眼睛,清楚的看到跪在床边披头散发的女人,穿着大红的旗袍,胸前一朵大黑花,女人的笑与徐彬如出一辙,她狂笑,发出的声音却是哭泣,犹如从遥远深处的地狱缓缓传来。

金宝倏然惊起,手指向女人:“那是?!”

电锯杀人狂又是一笑,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左手则是一把漆黑的手枪:“你说,这两个,哪一个杀人最痛?”

金宝眼露惊惧,后退:“徐彬,你是不是在做梦?快醒醒!”

杀人狂自顾自低语:“刀?还是子弹?刀?子弹?你选。”

金宝迟疑:“……你要杀我?”

杀人狂摇头:“不会。”

金宝青白着唇,咬牙:“子弹。”打在脑袋里,打在胸口上,子弹飞速进去,快,感觉不到痛,就死了。

匕首当啷落地,徐彬将手枪塞入金宝手中,转身拉过女人的头发,指着心脏前那朵黑色的纸花:“来,往这里打。”

漆黑的枪犹如烈火灼手,金宝声音发颤:“她是谁?!你要我干什么!”

杀人狂在如墨夜中,只有一个模糊的黑影,黑影太陌生,金宝浑身哆嗦,咬牙,忽上前摸上杀人狂的脸,眉、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确认这是徐彬而不是别人,金宝终于冷静的下判断。

“徐彬,你疯了。”

女人狂叫:“哦,哦,疯!疯!一起疯!”

徐彬严肃道:“我没疯,她疯。”

说完,捡起手枪将金宝的手覆上,握着金宝的手,扳动扳机。

金宝猛然将手抽回,反手一巴掌贴上徐彬的脸。

“你还说你没疯!”

徐彬毫不在意将被打偏的头转回,道:“我赔不了你一个亲妈,只有一个后妈,你别嫌弃。”

金宝全身巨震,紧盯着他,面无人色。

徐彬奇:“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

金宝点头。

徐彬道:“没关系,天太黑了,开了灯就好了。”伸手去摸床头灯,打开开关,没电。

金宝严肃的说:“徐彬,你这个杂碎。”

徐彬脸色变了变,刚才算鬼脸,现在就像驴脸:“谁都可以说我是个杂碎,只有你不行。我他妈爱惨了你,你他妈还叫我杂碎。”

为了让徐彬听得更清楚,金宝清了清嗓子,重复一遍:“徐彬,你这个杂碎。”

“说的好,哈哈,说的好!”疯女人拍手拍脚,疯笑着在地上打滚。半晌,忽然笑声戛然而止,女人满脸惊恐,没有焦距的双眼开始聚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猛然从地上爬起来,双腿一曲,跪在金宝面前,身体抖如筛糠。

“金……什么来着,我儿子要你杀我?!”

徐彬拿枪托敲了敲她的脑袋,一脸傲慢:“再告诉你一遍,是金元宝,记住送你超脱的恩人的名字,下辈子要为他结草衔环,当牛做马。”

“恩人!恩人!”疯女人吃吃笑着,一遍一遍的向金宝磕头,脑壳与地板撞击声犹如菜刀剁肉。

徐彬重新将手枪塞入金宝手中,“开枪吧。”

金宝摇头。

徐彬笑:“你害怕?那我帮你。”手一抬,砰――

手枪被打飞出去,子弹偏离了心脏,只打在徐夫人的肩膀上。

金宝浑身哆嗦,刚才,如果他出手慢一步,徐夫人定会死在当场。徐彬这个杂种!

徐彬依旧在笑:“不好意思,打偏了。”

金宝果断按住徐彬,张开五指,给了徐彬几十座五指山。

徐彬肿着脸,含混说:“我这辈子第一次挨的是你的巴掌,也只有挨过你巴掌。其实我很高兴,我希望甩我巴掌的是我的爱人,我只允许我的爱人甩我巴掌。”

“我他妈跟你没话说!”金宝起身将疯疯癫癫的徐夫人扶起,半抱出门。

门口,紧随而至的徐彬抓住疯女人的头发,一扔,拎着金宝进门,门锁落下。

徐彬将金宝压在地板,爬上他的身体:“我把我妈妈赔给你了,是你不要。”

金宝大吼:“徐彬,你这个杂种!我操你……”说不下去了。

徐彬骑在金宝的肚皮上,仰着头,在雷雨中狞笑,那笑声畅快至极,也惊悚至极。他握起金宝冰凉的手按向腹部:“这里面,刚刚移植进去一个子宫,你操我吧,我给你生孩子,我把孩子赔给你。”

掌心触摸到的,果然是一道新鲜整齐的缝合伤口。

徐彬勾起一丝微笑,□磨蹭着金宝,动作撩人的从口袋甩给金宝一瓶润滑剂,张开手臂,扑来。

金宝脑中,最后一根弦崩断,轻微的一声哔啵,底线终于被冲破。

“别过来!”金宝摸索到那把漆黑的匕首,冰凉沉重的刀身暗示兵器的锋利与杀伤力。

哦――天太黑了――没有闪电――什么都看不见――

腹部传来冰冷的刺痛,徐彬痛的眉一皱,按住腹:“可惜,浪费了一个女人捐献的子宫。”

子宫不能用了,徐彬暗自惋惜。不退反进,匕首压在两人身躯中间,又往他体内推进一分。但是他这样做,可以更紧的抱住金宝。

“中国人有句话,叫血债血偿,我还给你的这些,你满意吗?”

“我根本不需要你这么做!”金宝怒吼,眼中翻涌水花,“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你就是杀多少人,杀你自己!我妈跟那孩子都活不过来了!你怎么不知道中国还有句话叫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呢!我操!你他妈这个杂碎!”

金宝狠命推开他,跌跌撞撞出门。

徐彬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白色的地板犹如开出一朵巨大的血花,美极,诡异之极。

大风大雨,打雷闪电,门外再也不见徐夫人的身影。

金宝追出去,小别墅门口保安室里的保安支着头在瞌睡。

有黑影闪过,金宝下意识去抓,只抓到几缕长发。

金宝哐哐哐拍保安室的玻璃:“徐先生受伤了,叫医生。”

女人在黑夜里狂奔。

金宝不声不响的在后面追,不知多久,恍然一个闪电劈来,被刺瞎了双眼。再睁眼时脚边只余一朵稀烂的黑色纸花。

徐夫人就此,彻底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金宝呆立原地,前途昏暗,退路昏暗,往前迈还是往后迈都是错。

深秋的天,太阳暖烘烘的,金色的空气中浮动着细细点点的尘埃,几声婉转的鸟鸣带着清脆的尾声袅袅从空中传来。居高俯视小小的村落,黄绿树木掩映之下红瓦青墙,风乍起,满山的树叶纷纷旋起,像一只只黄色的蝴蝶,落在水里的就成了金色的小船。

昨夜做了一场梦,混乱而模糊,醒来全部忘记,反而有些头痛。

他回来后,陈富贵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他帮陈家收获果园里的果实,聊天,听单田芳的说书,如小时过得任何一天一样。但金宝已经不再是小时的模样,他的眉间总会不自觉轻轻蹙起,既像是担忧,又有一点疲惫。

村里的小学教师家里有事,便请他代课,他笑笑,站上了讲台。

小孩子单纯又天真,他们总用崇敬的目光看他,甚至在他上厕所的时候,还听到小男孩到处大声宣扬:金老师上厕所了。傻傻的小孩怀疑的问:老师也会上厕所吗?

老师当然也上厕所,老师又不是神。

金宝不禁默笑,不知不觉,他已经是个对小孩子影响巨大的人物。他深知他的平常,可是抵挡不住自己在一个孩子的目光里变得特殊。

小孩子无忧无虑,凭潜意识行事,情绪全在脸上,与他们相处的时间越长,越是觉得世界之可爱。

那个年轻的老师从家乡回来,红肿着眼睛,神情憔悴,他的父亲刚刚去世,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小老师说:我不能对不起他,我要好好的过日子。

夜来风雨匆匆,水涨秋池,村里溪水没膝,金宝随意披了一件雨衣,顺着溪流而上。

溪流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滂沱大雨之中,碧绿的池水温润如玉。溪水渐深,金宝随手一捞,两只小小的黑色蝌蚪在手心游来游去,大头小尾巴,像……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离水池不远的地方,是他曾在他肚子里生长的小孩的坟茔,他顺着山路蜿蜒而上,那棵柏树还在,小小的坟包却不见了,几块黄色的纸钱软塌塌的躺在脚下。

金宝摸了摸柏树的树干,雨水在树皮顺流直下,像是在流眼泪。

母亲的坟在更高的山腰,那里生长了许多蓝色的小野花,金宝也叫不出名字,他只是怔怔的站在母亲坟前,许久,哗哗的雨水声。

“妈――对不起。”他低头忏悔,心像冰锥子刺入,“我很喜欢他,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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