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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神级鉴赏大师作者:时镜

调。

那个时候,赵步凡就站在半山腰的山道上,看着下边,总觉得有几分说不出的奇妙。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可是与传奇的距离很近。

没了所谓的“杜霜天”,也没了二师姐宋祁欣,剩下的人还要撑起整个洗墨阁。

唐时乃是洗墨阁的阁主,只是在赵步凡看来,洗墨阁到底谁当阁主,其实并不是什么有意义的话题。因为,整个洗墨阁也就这几个人。

唐时、白钰、欧阳俊、叶瞬、应雨,兴许……

还要加一只很奇怪的宠物?

坐在山前的大石头上想了很久,赵步凡觉得自己今天的回忆时间似乎已经到了,现在要去宗门看看情况了。

他的天赋并不高,只是够勤奋,这三百多年来,也慢慢到了渡劫期了。

只是什么时候渡劫,还不是很清楚。

自打星桥被唐时开启,整个枢隐星似乎就被注入了生机活力,转眼之间开始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现在天隼浮岛在北海极冰之地,小自在天在南海极寒之地,不过大荒之中多了一座自在阁。

大荒小荒之间的界限,乃是大小荒之间一座环形的雪山,不过那是冬闲道人刻意为了划分大小荒时,用术法借十二天阁印强行改变地貌而成的,在冬闲被北藏老人杀死,陨落之后,原本的界限就开始逐渐地消失,现在的大荒十三阁只是一个代名词,倒不像是原来那样严格了。

不管是什么修为层次的小荒修士,都能往大荒走,只是不一定能够存活。

大荒之中的竞争,一如既往地激烈。

招摇山的祝余草,正是茂盛时候,这洗墨阁这么多年来,也算是天才辈出。

这是南山人数最少的一个门派,却也是最让人机会的一个门派。

唐时当初离开的时候,在前山布置了无数的台阶阵法,有本事来到最上面敲响钟的人,就自动成为洗墨阁的弟子。多少年来,多少人慕名而来,又败兴而归。

只是难保没有那么几个有毅力的,一次又一次,接连着地来,在唐时开星桥登仙而去之后几年里,倒是来了不少的人。不顾连着十年,都没有新弟子入门。

这三百年来,因为唐时当年置顶的高标准,洗墨阁弟子在最多的时候也没有超过十个。

现在门中有五名弟子,不过修为和天赋都是一等一,即便是走出洗墨阁,到小荒四山甚至是大荒十三阁,也是备受瞩目。

“赵先生。”

“赵先生。”

“赵先生好……”

来往遇到了几个人,都跟赵步凡一一问好。

“小二哪儿去了?”

赵步凡忽然顺嘴问了一句。

前面过去的弟子,是三年之前自己上来加入洗墨阁的,算是天赋异禀。他也知道门中素来有活宝之称的俩人。

一个是小师叔应雨,一个就是蛟虫小二了。

“不知道,大概又在跟应雨师叔玩笑吧?”

赵步凡心想也是,刚刚转过后山,便瞧见前面的小广场上,个子不高的应雨把一个穿着红肚兜、扎着冲天辫的小娃按在那砚壁上,“我跟你说啊,做虫子一定不能太得意,我是山,你是虫,我们俩有可比性吗?让你上去采摘七珠果你就去,再废话当心我削了你!”

“……”

赵步凡无语了半晌,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走过去,默默地转身了。

小姑奶奶是惹不起的,当初应雨跟唐时的相处模式,赵步凡也是目睹过,这个时候自然不会上去捋虎须。

小二这些年也算是混出来了,作为一只虫,他现在已经进化成蛟,本以为上次从唐时被杜霜天暗算时候死里逃生,已经是蛟生之中的大幸,正所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小二怎么说也该有后福了吧?嘿,结果他喵的,自打上了这招摇山,就被这叫应雨的疯婆子给逮住,整天这个苦力做,那个苦力做――小二表示,他喵的蛟生太艰辛了!

他都被当做苦工压榨三百年了!

尼玛的,这座山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凭什么她就敢这么横!

亿万劳工应该起来反抗,反抗,反抗!

“啪!”

应雨一巴掌抽在他脑门上,“想什么呢?跟你说话呢?你就说去还是不去吧。”

自从唐时登仙,应雨就撒开脚丫子欢快地奔腾了,没有人时不时拿刀子戳得自己满脸血,也不会有人忽然之间一笔插到你眉心里,把你钉在岩壁上,那感觉真是酸爽得不能说了。只是……

细细回想起来,到底也有几分奇怪的失落。

不过,这种情况在遇到小二的时候,就迎刃而解啦!

欺负小二,再没有比这个更令人欢快的事情啦!

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天天打呀么打呀么打小二,诶嘿~

赵步凡已经偷偷跑远,重新站在那山腰上看着那两个人,不对,是一山一蛟扯皮……

唉,人生真是艰辛啊。

“唉,人生真是艰辛啊!”

一声轻叹,忽然在赵步凡的耳边响起,这声音陌生之中带着熟悉,他愣了一下,睁大眼睛转回头,嘴唇动了许久,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站在他身边发出方才的感叹的人,一身青袍,眉目之中依旧时候一副淡淡模样,只是望着在下面玩闹“交流感情”的应雨跟小二。

“阁、阁、阁――”

支支吾吾半天,赵步凡愣是没有把这几个字给咬清楚。

唐时像是当年一样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地一笑,道:“我……回来转转……”

赵步凡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眼泪刷啦地一下就下来了,这才笑道:“阁主您回来了……”

或许是太久没有回到这里,唐时也觉得有些感叹吧?

在三十三天星域大战之后,他还要处理手上的一些事情,消失了信仰的星域,要一点一点地被他蚕食吞并,其实也不是那么艰难的事情,毕竟三十三天星域之中多的是人。

但凡有人的存在,都应该信仰他东诗。

不过过程毕竟是漫长的,这样的蚕食,就这样慢慢地过去……

一晃,便是三百年。

朝着赵步凡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唐时慢悠悠地将自己三株木心笔提出来,手指轻轻一晃,那姿态宛若当年提笔惊凤游龙。

只手指一转,那通体透蓝的笔已经直直朝着下面砚壁飞去,于是蓝光破开,凝聚成一道霞光,瞬时没入应雨的……后脑勺。

这种熟悉的酸爽感啊……

应雨面无表情地带着满后脑勺的血扭过头,就看到那贱人满脸笑容,眯着眼睛朝着她招手。完全不顾小二那震惊莫名的表情,便飞扑到唐时的身前,赵步凡看她气势汹汹,吓了一跳,还以为要做什么,谁料应雨站在唐时面前,这一瞬,忽然一头扎进唐时的怀里,死死抱住他不肯松手:“呜呜呜……”

“……山,你哭可以,能不能别把眼泪鼻涕都擦到我身上……”

唐时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瞥见前山那一道白影,只能把应雨提开,“我警告你,再擦我就给你打回原型去!”

应雨更委屈了,这年头擦擦眼泪鼻涕都有罪了。

她红着眼眶道:“我这不是想你吗?”

哎哟哟哟哟,我这浑身骨头都酥了啊――被雷劈的……

这年头熊孩子就是熊孩子啊……

唐时心里还在感叹呢,正想要把地里乱跑的那扎着冲天辫的小屁孩抓过来,没成想那货一见到站在前山往这边望的是非就欢呼了一声,瞬时冲过去抱是非大腿,眼巴巴地望着。

是非是跟唐时一起回来看看的,他以前远远见过招摇山,也知道这模样,曾经背着唐时从东山过来,一路都是如此。

只是招摇山这三百年来,变化似乎也不算是很大。

乍见到小二,他几乎没认出来,想了一阵才明白,这不是当年那一条小蛟虫吗?

如今倒像是个胖娃娃……

眼见着小二朝着他流口水,是非觉出几分哭笑不得来,只面带着几分隐约笑意,取了香盒,一节万佛香,递给他。

小二先是畏畏缩缩地看了那边唐时一眼,似乎觉得现在的唐时很可怕,又像是要偷吃什么东西怕被家长发现,结果瞧见唐时只是看着他们这边,左右口水直流,也懒得管那么多了,直接一口含住那一节万佛香,朝着是非傻笑。

唐时远远地骂了一声“就会用香收买人心”!

说起来,是非还欠他一节香呢。

当年小荒十八境,那一节救命香……

只不过,说到底,哪里是是非欠他?分明是多的都还回来了……

唐时闭上眼,将双臂交错放在脑后,只信步往前面走去,招摇山的风,吹过祝余草,送来的却是七珠果的清香……

“赵步凡,去安排一下我跟和尚的住处,我在这里歇几年。”

“是。”

安排倒是不必的,只是那和尚……似乎是三百年前小自在天的是非法师?

赵步凡心里奇怪,去把唐时以前的住处给清理出来了。

回前山去看的时候,却见唐时蹲在那无数的台阶最上面,身边站着手持佛珠的是非,轻声笑道:“你说下面那个傻子,什么时候能上来?”

每天都有人来攀爬前面这墨阶,这是唐时当年设下的规矩,不上墨阶者,不能收为洗墨阁弟子,能上墨阶的人,自动成为洗墨阁弟子。

这下面的人……

赵步凡好奇,也往下望了一眼,是个看着很普通的坚毅少年。

是非道:“一刻之后。”

唐时扭头,笑了:“你怎么如此肯定?”

下面那小子修为的确不低,是非的估算也完全没错。

唐时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古怪,下面那攀爬台阶的人还完全没注意。

只是赵步凡猛然从侧面看见这笑容,冒了一脑门子的汗。

是非不语,只是看着。

他缓慢地扣动着自己手中的佛珠,面上带着隐约的微笑。

一刻之后,那弟子果真上来的。

唐时就蹲在台阶的最上面,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看这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弟子,他嘴唇一动,便吐出一句话来:“我说他,此刻到不了。”

说完,他拍拍手,起身,在这弟子即将上来的时候,一脚将人踹了下去,直摔到台阶底下。

那少年人一下愤怒极了,却听上面那青袍人闲适道:“你下去再上来,我收你为徒!”

好……

无耻……

赵步凡想想,默默地退走了。

是非看向唐时,唐时却耸耸肩膀:“一刻之内,他没到,你输了。”

“果然小人。”是非不搭理他,转身便要走,唐时上去握了他的手,却把那佛珠褪下来,掐在自己的手里。

他只道:“君子是我,小人也是我,千变万化,还是一个唐时……和尚,跟我打赌,你就没有赢过的时候啊……”

“输赢无因无果,胜负成败转头即口,何须挂怀?”

“哼,迂腐……”

他也懒得说了,将那佛珠摔在自己掌心,又往前走两步,却高喊道:“赵步凡,人呢!”

很久以后,赵步凡只在洗墨阁的本子上记下一笔:

某个不可说的人跟一个和尚回来了,只是未来的阁主明喻,第一次被这不可说之人踹下山,第二次爬上来的时候被收为徒,从此开始了他在洗墨阁水深火热的日子。

合上本子,赵步凡想到那被踹下墨阶的少年,却道:“其实是个有福气的……”

能被唐时青眼相中,可不是造化吗?

第180章番外4.吾法号杀生――东诗杀我,生新我。

我的法号叫杀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叫做时度的人要给我起这个名字。

也许,他们更喜欢叫他唐时,或者说是――传说中的“东诗”。

那一年,我跟所有小自在天下禅门寺的小和尚一样,想着有一天我们能跟是非上尊一样,在年幼的时候挑水,从后山的小溪到前山的寺院。

也许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终有一天,在青灯古佛之中,能照见我佛真谛。

然而,圆机师叔说:心里想着照见我佛真谛,便永远不知何为我佛真谛。

越是求,越是不得。

不是求而不得,而是求,所以不得。

我佛向心,我从未读懂。

在山下挑水三年,我是听着禅师们的故事长大的,出现得最多的,自然是是非禅师的故事。

我刚刚入门的时候,师兄们会跟我讲是非禅师的故事;小师弟们入门的时候,我会给他们讲是非禅师的故事。

可是你要问我,是非禅师的故事是什么,我也只能高深莫测地回答你一句:是非就是是非。是非不是是非,是人心。

你还想问我为什么这样说?

我也只能说: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东诗说的。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说,每个人都是一本书,但是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这一本书到底是什么内容。

我不明白,兴许是用了一种很疑惑的眼神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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