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工资在我妈那,这是我存了好久了的,我真没有乱花钱。”林柠诚恳极了,因为她说的都是真话。虽然除了公交车月票外,她每个月还剩下五块的零花。但是偶尔有些饿了,或是同徐子佩她们一起出去玩时,总是要花些钱的。再加上有时候林妈让林柠往家里捎带些油盐酱醋时,林柠也都是不好开口要钱的。
“行吧,二十三块六……”徐子佩有些难办了,她平常花钱大手大脚的,除了每个月的工资,家里还要倒贴些才够用,哪里想过精打细算的情况。徐子佩花钱在行,可是让她计划如何省着花,可真是难为她了。
“通常来说,求人办事,到国营饭店请客是基本的礼节,但光请吃饭还不够,别人来吃饭是给你面子,除此之外还得附上一份礼物,这才叫上道和感恩。礼物的话,你得送些稀奇紧俏,但是你又能承受的。这样吧,我给你带份外国的进口巧克力,保证你顶有面了。不用你的外汇票,只要给我个成本价,五块就行。”
“国营饭店一盘红烧肉是一块五,一道清蒸鲈鱼是八毛,炒时蔬三毛,再加上一道蛋花汤五毛。两个人三菜一汤,也是够了的。但是你只请他一个人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我去……”林柠也知道,一男一女去外面吃饭,那都得那种关系才行,否则一般都得有人作陪才行,不然会被其他人误会。可是徐子佩是在外面吃惯了好玩意的主,她不太清楚徐子佩看不看得上她的邀请。
徐子佩喜笑颜开,她乐意极了,她还想见见这位陈公安呢,怎么会不愿意,“你算是邀请我吗?我可得告诉你,加上我,可就不止三菜一汤了哈,至少得五菜一汤了。”
“没事!我有钱!”林柠难得阔气了一把,攒钱不就是拿来花的吗?而且徐子佩很愿意帮助自己,请她吃饭林柠心里也是一百个乐意。
“行,你到时候提前通知我。”
“子佩,那巧克力还有吗?我还想再要一份。”
“再要一份干嘛?怎么,还有人情要还啊?”
“不是,送给你的。人得上道,还有感恩!”
“林大妞,你简直就是我的心肝宝贝!你说的哦,我的那份也得是进口的!”徐子佩的母亲是外汇局的,外汇票是不缺的,但是这五块钱的高档巧克力也不是时常吃的。
正所谓傻人有傻福,林柠也不傻,只是不太懂人情世故。徐子佩教了她,她自然也要投桃报李,活学活用。
而徐子佩稀罕的,就是林柠这份直白的偏宠。
因此,徐子佩更是对于尚未见面的陈公安敌意十足。
什么人,敢在林柠心中跟我徐子佩一个档次?
陈公安,你就等着瞧吧!
第9章
“阿嚏——”陈岑从兜里拿出陈母为他准备的手帕,轻拭了拭发痒的鼻尖,心里暗自纳闷,这都夏天怎么还无缘无故地打喷嚏呢?
一定是有人咒他?
谁?
肯定是李学义这怂货。
陈岑心里暗自为李学义记下了一笔,上次的事情还没找他算账了。那家伙他也许久没见到了,多半也是被舅舅管控起来了。
陈岑一边想着,一边偷偷回到了位于城西公安分局不到一公里的公安大院。自从上次在离休大院被陈父抓了个正着后,李学义也就跟着被强制送回了家中。
而陈岑口中的这辈子也不会当公安,也是在这时候破功的。毕竟,谁也耐不住混合双打整整一个月啊!
不过,陈岑的心态倒是极好,大丈夫能屈能伸嘛,更何况那还是他爹,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陈父百年后的家产可还有他一半呢,低个头什么的,在陈岑看来不算事。
只是,陈岑真的就老老实实地没有继续挣外快了吗?
答案是不可能的。
正如今天他得空了偷偷潜回家中一般,都只是从明面上的生意里退了出来,暗地里的照干不误。
陈岑拿出钥匙扭开大铁门,悄悄地溜进屋内,鬼鬼祟祟地观察着四周,同时却底气十足地大喊道:“爸?妈?我回来拿手电,我手电忘拿了!”
陈岑边喊着边疾步将卧室、书房、厨房、厕所的大门全部打开,确认里面空无一人后,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随后,他随意地将钥匙抛在了茶几上,迈开大步走向陈子安的房间,并紧紧地关上了门。
尽管已经把房门关得严严实实,陈岑仍旧心惊胆战地往四周瞥去,唯恐背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不过所幸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吓自己,陈岑从陈子安的床底下深处的一个暗箱里掏出了一个塑料袋,打开袋子,随手拿出一叠,就又将塑料袋包好,放入暗箱。
陈岑把那叠80版的百元钞票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带着一丝不舍和心疼,离开了房间。
这叠百元大钞也算是他当初挣到的第一桶金,正如俗话说的“狡兔三窟”,他怎么可能把所有资金都存放在爷爷家,自然是要四处藏匿一些私房钱。而自从他出了这件事后,陈父可是把他屋子都给翻了一遍,可陈父和陈母却从不会出入他哥的房间,因此这就成了他的新的藏匿点。
陈岑之所以心疼,也是因为陈父收缴了他大部分的资金,还美其名曰替他保管,说以后娶媳妇了再还。倘若不是如此,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动用这笔钱的。
这是他准备用来收藏的,全都是连号的!
当初他也只抢到两叠,现在却要拿出一叠出来周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苦自己也不能苦兄弟啊!
陈父对于生意的理解只是买低卖高,可却没有想到,做生意从来不是单打独斗,一旦生意开始,也不是说想停就能停的。有时候,你一个人做起来了,是背后所有人的共同努力。
哪里是你说不干了,就能不干的?光是陈岑自己手底下,就养了一大号人。再怎么说,也得把人家的工资先给结了吧!
于是乎,陈岑就趁着今天派出所相对清闲、陈父陈母都还在上班的时间,偷偷潜回家中,拿出这笔压箱底的钱。
……
城西一座大杂院内,邻里皆到了饭点,家家户户都在忙碌地准备着晚餐。那些经济条件较差的家庭,会煮些酸菜粉条,搭配玉米面馍馍,简单却能填饱肚子。而条件稍好的家庭,则能煮上五花肉,为孩子们解解馋。整个大杂院里炊烟袅袅,饭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陈岑深吸了一口气,被这股香气吸引,他打开了自己带来的铁饭盒,推到了对面,饭盒里立刻散发出诱人的肉香。
在这间仅能容纳一张大炕和一张高脚桌的狭小偏房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姿态随意,仿佛在自己家中一样,而另一位,尽管是这里的主人,却显得有些不自在。
“你说你,挣了钱就吃点好的,你是受虐狂啊?”陈岑一把夺过对面男子原本的晚饭,一碗冷冰冰的玉米馍馍。
“陈哥,真用不着这么多。”一名身材消瘦的年轻男人,苦恼地看着桌上信封里的二十张百元大钞,甚至没有去接那盒热气腾腾的饺子,只是推拒道。
陈岑站在这间连腰都伸不直的房子内,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大口吃着孙斯辉特意用来招待客人的点心:“给你就拿着,算是给你考中大学的红包。”
孙斯辉腼腆地笑了笑,轻轻点头,当陈岑提及他被大学录取的事情时,原本带着苦相的脸也露出了一丝喜悦,拿起那盒陈岑专门带过来的饺子大口开吃,“那行,那就谢谢陈哥了。”
然而,这句话刚说完,孙斯辉的笑容便迅速消散,仿佛记起了什么不快的事情,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愁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