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2 / 2)

沉默,空气因着她的静止而逐渐丧失了流动的能力,新鲜血液在这样浓稠滞缓的空气里沉重的流动,片刻间,竟然厚重得让人有种想吐的冲动。

手紧捂着口鼻,压住了差一点冲口而出的尖叫,早在多奎被一剑穿喉的瞬间,夏月白的眼底就涨满了骇然的惊恐,整张脸更是惨白的毫无血色。

平生第一次,看见有人死在自己的眼前。

想吐,胃里被掏空的感觉,翻江倒海的难受。

却在这个时候,忽然瞥见图萨西塔抬眸,对门口的侍卫微微一笑。“你们听见他刚才说了什么?”

几乎是同时,所有侍卫齐声跪倒在地。“禀王,多奎刚才什么也没有说。”

微微颔首,她将剑收回悬挂在腰际的鞘里,沉吟片刻,轻声道:“反叛者多奎,借由审问妄图行刺于我,现已被我处决,你们可都看清楚了?”

“是。”

“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我不想在外面听见一个字。”

“是。”

双眼微微眯起,含着笑意的目光在门口侍卫那些紧绷的脸上逐一掠过,她轻轻点了点头,斜睨着地上的尸体,手一挥。

侍卫无声而迅捷地围拢,不多会儿,已用披风将地上的尸体包裹住,一前一后抬着,消失在宫外漆黑的长廊。

四下依旧一片死寂。

人死了,尸体搬走了,看来一切都似乎完结了,可一股比刚才更为浓稠的压抑,正沿着图萨西塔伫立在血迹旁静止不动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在整个宫殿里蔓延。

夏月白想离开,但是那种压抑真切得让她无法动弹,双腿发软只能呆怔地坐在椅上,用一双骇然的眼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马里埃,下去休息吧。”

“是。”愣了一下,他朝着迈步走向软椅的背影颔首。

等马里埃也走了,屋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斜睨了夏月白一眼,图萨西塔侧倚在椅中,刚才执剑的手,此刻正握着精美的金杯,笑意涟漪的棕眸,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怎么了?”

皱眉,不语,她怕一张口就会吐出来。

扬眉,笑。“第一次看见死人?”

点头。

了然于心的神情,浅饮了一口,放下杯子,幽幽一声叹息,被身旁一阵夏风吹散抖开,沉默。

深吸气,强压下阵阵呕吐的冲动,努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道:“为什么要杀掉他?你什么都没有问……动机目的,主谋同谋,你都不问吗?”

“不需要问。”

懵懂,对于图萨西塔的回答,她实在无法理解。

“他刚才明明说了‘塞普’,你也当没听见?”多奎知道自己必死,他为求自保喊出这个名字,必然藏着许多的隐情,图萨西塔却在此刻一剑了结他,明摆的就是为了堵上他的嘴。

“是。”

半惊半疑,一脸迷惑。“图萨西塔,为什么?!”

“月白,有些事,不需要一清二楚。”

刹那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夏月白冷不丁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直视晃着酒杯的图萨西塔,在她端着杯子靠近唇边的时候,笃定地说道:“你早就知道多奎的同谋是谁了。”

金色的杯沿挨上一条微扬的唇线,双目轻敛,无声地喝酒,微垂的眼帘下一泓金光斑斓,亦魔亦兽的邪魅,森寒得让人不禁发颤。

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在面对这样难以捉摸的图萨西塔时,夏月白的话都塞在了僵硬的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位埃及法老,心机深似海的女王,世人只看见了她执政时铮铮的铁腕手段,却没有看见她深藏不露的智谋,这样的人,总不免让人又敬又怕。

★★★★★★★★★

隔天后,三角洲再一次送来了利比亚的消息,这是十天之内第二封边境的敌报。

利比亚的军队大批逼近三角洲,他们在两国之间的绿洲安营扎寨,导致过往商队不敢继续往来只得折返他路,从埃及出来的商团也不得已返回三角洲,贸易出现了短暂的阻塞。好在三角洲的百姓已经提前开始了迁徙,贸易的不畅,并未过多影响人们的生活。

然而,那块被利比亚人占领的绿洲,是一片不属于两国的共公领域,地处于两国的交界线,利比亚在绿洲步步为营的行径,已经触动了两国的边境平衡,他是在试探埃及忍让的最后底线。

握着一张羊皮纸,图萨西塔悄然无声的视线逐个扫过殿内文武纷列的大臣,在他们接触到自己目光后垂头的片刻,她面色冷竣地俯视着他们。

“出兵。”她说,平静如水的声调,没有激昂,没有怒火,犹如一卷河风吹过,拂平了多日以来众人对边境形势的担忧与猜测。

“传令克蒙特出击,势必让利比亚人退出绿洲。”

“是。”巴哈里颔首。

“马里埃,传令你在西奈的副将,随时准备支援克蒙特,另外也要看好叙利亚,堤防它与利比亚同时动手。”看向马里埃,图萨西塔有条不紊地交待。

“是,王。”

“一旦利比亚人退出绿洲,军队就撤回境内,不必追击。”她扫了一眼巴哈里,又补充了一句。

“是,臣会交待清楚。”

点头,羊皮纸从松开的掌中滑到桌面,被捏得皱巴巴的褶痕在暖风中缓慢地舒展,还没等它展开,即被图萨西塔反手一掌按住,单手按着桌上的羊皮纸,站起身。

“新年将至,战事却起,你们都要提高警惕,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每个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要有分寸。”

“是,臣明白。”群臣整齐应声,躬身行礼。

轻挑眉梢,沉冷的棕眸,凝炼了阳光浓郁的色泽,绽放出冰晶般剔透的金属光泽。

★★★★★★★★★

“赫梯……阿娜希迦。”敛眼,兀自沉呤。

“王,听闻这位赫梯公主与赫梯王蒙巴萨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是感情很要好,赫梯王对她极为珍视。自从阿娜希迦成年以来,上门求婚的王公贵族络绎不绝,却都被蒙巴萨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以至于她已经二十三岁了,仍然未婚独居王宫。阿娜希迦不喜欢抛头露面,几乎从未离开过赫梯,赫梯王此次派遣她来埃及,名义上是来参加新年,可她们到达的时候新年早已过去多日,可见她此行的目的并非贺新,您看……”霍克提莫斯看向窗畔远眺的挺拔人影,言下之意已然呼之欲出。

单手扶着窗框,指尖刮擦着白色的木质窗框,漫不经心的眼神,扫过窗外一片耀眼的苍翠。“既然她要来,就是埃及的客人,按礼数迎接就是了。埃及与赫梯贸易互通,我们与赫梯目前也无分歧,不管赫梯王派她来埃及有什么企图,表面上不要怠慢了那两位公主。”

“是,臣明白,臣会吩咐小心筹备。巴哈里大人忙着新年的其他事情,这件事臣会仔细的去办。”

“好。”点头,笑。忽尔开口一句,有点莫名其妙的。“阿尔尼斯就快到底比斯了。”

陡然一怔,在这个名字钻进耳中的刹那,霍克提莫斯将头低了低,不语。

侧目,眼角睨向身后年过三十的将军,钢筋铁骨的气质,都是多年军旅生涯给他烙上的一生也抹不掉铁血印记。“你也该好好准备一下,你们也有好几年没见面了。”

身体震了震,肩膀僵在四下淡香荼蘼的微风中,低垂的脸始终没有抬起,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应声:“是,臣知道。”

不期然地笑起,温和迷人的浅笑,发丝随风扬在耳畔藏起了脸庞一丝微不可闻的促狭神情,棕色的眼重又移向窗外,沉醉于夏风拨动池水的一涟温柔潋滟。

凝眸而视,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觉得秋会隔天更,啊哈哈,偏不!

☆、第十九章

“真的要打仗了?”

“嗯。”

“巴比伦军队不是没到吗?”眉头紧蹙,话音里疑虑丛生,没想到这一战来的这么快。

“等不了。”扫了一眼窗外的庭院,微风中掺杂着侍女窃窃私语的嬉笑声,暧昧而温柔,轻盈一如羽毛轻扫皮肤。

焦虑地看着一脸淡然的图萨西塔,夏月白实在不明白到了现在她怎么还能如此的悠闲懒散。“那怎么办?”

“不一定非要巴比伦人帮助,以目前的情况,埃及能应付得了。”这是实话,前提是叙利亚残军不来捣乱,以三角洲的军队应付利比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出生在和平年代,夏月白所了解的古今中外的战争,都只限于文字和影视作品,不管她的想像力多么丰富,也无法构建出一幅远古战场的血腥画面。

即使战场远在千里之外的沙漠,当她得知埃及将与利比亚开战的消息,仍然心有胆怯。

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刚想开口,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气息流露出一丝慌乱。

“王,芒卡将军在议事厅。”

“他?”眸子一凛,放下酒杯的同时,跃下窗台。

“怎么了?”跟着起身,站在桌边茫然地看着图萨西塔,阳光轻舔的慵懒笑意从棕色眼底褪去,凌厉阴沉的光芒占据了那双刚才还温和戏谑的眸子,仅仅只在一瞬间。

单手扶着窗沿,侧目,安静的眼轻扫夏月白的脸庞,在她有丝疑惑的眼底稍作停留,收回视线,步子已然迈出。“没事,晚些时候我们在聊。”

如果不是图萨西塔的步子太过仓促,夏月白真的会相信她的话,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旁吹进的夏风里,蹙眉,莫名地不安。

“佩妮,芒卡将军是什么人?”

“芒卡将军是跟随阿尔尼斯殿下的将军,自从殿下离开底比斯,王就派芒卡将军保护殿下的安全。”

图萨西塔说阿尔尼斯还有几天才能到达底比斯,这位专职保护王子的将军,为什么不在阿尔尼斯的身边履行职责,反而一个人提前到了?

抬头,望向门口,灿烂的光线轻舔着白色的门框飞入,同样纯白的地面被反射出一片耀眼斑斓的光辉,刺得人眼睛涩涩地痛,不适地眯了眯眼,夏月白有些缓慢地坐回椅子。

★★★★★★★★★

“阿尔尼斯怎么样?”

“殿下无恙,倒是乌纳斯大人为了保护殿下,受了一点伤。”芒卡盯着在身边来回踱步的年轻王者,垂下头。

反背双手,缓步走到桌边,停下。“竟敢在阿比多城外动手,那里离底比斯才六天路程而已,好大的胆子。”

芒卡的身躯震了一下,就在图萨西塔一拳砸上桌面的瞬间,他突地跪下。不眠不休地从阿比多城赶来,汗水混合着灰尘染黑了疲惫的脸堂,看着桌边那道沐浴在阳光中却散发着极致阴寒的侧影时,芒卡觉得来自身体的疲劳陡然被彻底惊散了。

“抓到活口了吗?”

“没有,他们见袭击失败,撤退的速度很迅速。”

“是什么人?”

“王,据臣看来,很可能是希伯来人或者利比亚人。”只有常年居住在埃及境内的希伯来人,还有埃及的邻居位于三角洲附近的利比亚人,才会如此了解尼罗河流域的地型。从他们选择伏击的有利地段,以及后来撤退的路线,不难看出这些人相当熟悉尼罗河下游的地型。

那只蓄满恼怒的拳头仍然抵着木质桌面,油亮的漆黑桌面映出泛青的骨关节。片刻,侍卫通传,巴哈里和霍克提莫斯在殿外求见。

门被从外面拉开,一前一后走进两个人,霍克提莫斯瞥见跪在地上的芒卡,脸色微变。与巴哈里一同跪下行礼,他的眼角又瞟向芒卡,正巧碰上芒卡从低垂的头颅下投向他的一瞥,匆匆地。

“都起来。”她绕过书桌,坐下。

“王,阿尔尼斯殿下现在如何了?”巴哈里略微焦急地问,他朝芒卡看去,芒卡对着他颔首。

“他没事。”

巴哈里长嘘一口气,霍克提莫斯显然没那么放心,眼神凌厉,似乎正在努力强压着怒火。“请王允许臣赶去阿多比城,护送阿尔尼斯殿下回底比斯。”

眉头微动,视线移到霍克提莫斯的身上,沉默。

“王,”芒卡瞅了一眼身旁单膝跪下,背脊却僵直的男人,道:“霍克提莫斯将军可以和臣一同走,明早臣就出发。”

巴哈里没有说话,他看着一言不发的图萨西塔,见她若有所思的目光正随着滑动在桌面的指尖游移不定。时不时的,她的指尖碰上一旁的卷宗,停下,又原路折回来,如此往复了大约片刻,手指一掸。

只是一个轻巧的小动作,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位埃及女王已经做出决定了。

“霍克提莫斯,你在底比斯待着。”

“可是,王”接下来还想恳求的话,停在嘴边。

因着图萨西塔扬了扬眉,她说:“我去接他。”

怔愣,同时来自三个人,在听清图萨西塔的命令后,他们只是停歇了短暂的片刻,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三个不同的声音,说着不同的话,却是一个意思。

阻止。

抬手,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手臂摊在半空的巴哈里,张开的嘴里还滚动着半句话,被他硬生生咽回喉咙,只能用焦急的眼睛,望着桌后那双正出神望着窗外庭院的棕色眸子,淡淡的金在她的眼底闪烁,妖冶的色泽,诡谲的令人心头一凉。

“明早出发,芒卡和我走。我不在的这段期间,由巴哈里与霍克提莫斯共同主事。”

霍克提莫斯迈前半步,刚要开口,身后伸出一只手挡下他的手臂,回头,看见芒卡很轻地摇了摇头。

咬紧牙关,敛眼。

“有人问起我去哪里,就说我去河谷了。不要惊动任何人,我要安静地离开。”她的声音,伴着窗外侍女呢喃的轻声笑语传来,很轻,如同春风掠过水面。

“是。”无法阻止,无法规劝,她的固执总是让人又敬又恨。

★★★★★★★★★

三个人走出偏殿,巴哈里要去为图萨西塔的离开做些准备,向芒卡打听了阿尔尼斯的近况,这位大宰相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独自匆匆地离去了。

巴哈里才刚走,霍克提莫斯扭头一拳,打上身侧芒卡的脸,可怜芒卡连一丁点准备也没有,整张脸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头向右一偏,踉跄着倒退了好几步。

摸着下巴,裂开的唇角流出一丝血,用手背擦掉。芒卡似乎并不生气,他只是懊恼的皱着眉,说道:“哥,回去打不行吗?这里是王宫。”

“王派你去保护殿下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绝对不会让殿下受到任何伤害。”

“现在呢?突袭!你这个将军是怎么当的,区区一个突袭,你都挡不住吗?”愤怒,忘记了他们还在偏殿的走廊,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声音不可抑制地扬高几分。

“你知道他们这一次派了多少人来吗?三百人!在我们的国家,在尼罗河旁,谁能想到这些人会这样明目张胆的袭击我们?”在埃及的疆土,以这种规模袭击埃及的王子,谁能料想的到?

指着芒卡的鼻子,霍克提莫斯腾腾地怒火喷涌而出,像座压也压不住的火山。“你的人呢?一千的近卫军,难道怕三百个连身份都不敢报出来的无名小卒?”

“这次回来没带走全部的近卫军,只带了五十人,加上乌纳斯的侍卫,一共不足一百人。”

“什么?五……十人!你脑子是不是被风吹干了,带这么一点人能管什么用,芒卡”

“这是殿下的意思!”实在忍不住了,低吼出来,随即立刻看向不远处金色的高大殿门,两扇精美的大门安静的关着,嘘了一口气。

“……”

“大哥,先回家,要打要骂随便你,我知道是自己疏忽了,让殿下受了惊吓。索性殿下安然无事,否则我就是死了,也没脸回来见王和你。”伸手碰了碰霍克提莫斯的佩剑,被他一掌拍开,霍克提莫斯愤恨地瞪了他一眼,魁梧高大的芒卡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孩子模样。

“去,把脸洗干净在回家,母亲天天叨念你要回来了,看见你这副鬼样子,她非担心死不可。”

“是,大哥。”咧开嘴,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痛得眉毛一抽。

两人走在宫里的小广场,狮头喷洒出的水花落入水里,碧绿色的池水泛起金色的涟漪,一层推着一层消失在池畔。“他……殿下,身体怎么样了?”

摇头,长长地叹息。“入春以后,好一阵病一阵。天气变热,殿下不舒服的日子也多起来,三天两头不能去神庙,只能待在寝宫。”

浓黑的眉陡然一拧,折断了头顶阳光的影子,迎面走来的侍卫向他行礼,被他铁青的脸色吓得一愣。“怎么回事?上个月的信里还说身体转好了,孟菲斯的医官都应该宰了喂狼,一群没用的废物!”

“殿下是怕王担心,才编了那些话安慰王。等王见到殿下,一定会责备殿下隐瞒了病情。”唉声叹气地又摇了摇头,他是阿尔尼斯身边的人,明知他对图萨西塔隐瞒病情,却不能据实汇报,夹在这对兄妹之间,他更是左右为难。

不语,霍克提莫斯摸上佩剑,手指握住黑色的剑柄,悄然使力。

这一对兄妹,一个是埃及女王,一个是大祭司,相同的出身,给他们带来的命运却是如此不同。

原本有机会坐上王位的人,应该是身为男子的阿尔尼斯,可是他从降生的那一刻起,神便剥夺了他成为继承人的权利。

然而,从来不在继承人之列的图萨西塔,却凭借自己暗中培养的势力,最终以杀兄夺位扫除异党的铁血手腕,走上了埃及的权力之巅,摘走了那顶鹰蛇并驾的法老王冠。

这就是命运吧,看似只是人生不经意的设计,实则却是神的精心安排,猜不出看不透的微妙结局。

★★★★★★★★★

得知图萨西塔要离开底比斯,已经是深夜。

命令侍女全部退下,屋内只剩下火苗的咝咝声在晚风中迤逦潜行。没由来的,一股沉静的气氛翩翩笼罩而下,宛若浓墨氤氲的夜色,婆娑无声地将一切拢入夜幕。

夏月白坐在窗旁的藤椅上,夜风攀着纱帘飞入,一缕院中的暗香轻擦着脸颊掠过,淡淡地,味道很宜人,却隐匿着一丁点的寂寞气息。

“阿比多城离底比斯很远吗?”

目不转睛地看着脸色微白的夏月白,图萨西塔语气平静的开口。“不算远,来回一趟要十天左右。我不在底比斯的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出宫,马里埃的人会保护你,王宫很安全,你可以放心。”

“我很放心,只是……”皱眉,视线在风中轻轻偏开,看向柜边半人高的黄铜落地灯,不太习惯图萨西塔这样毫不掩饰的直视目光,以及她在望着自己时眼底异常明亮却又闪烁不定的光芒。

“什么?”轻牵嘴角,她笑着问。

“你现在离开底比斯合适吗?又是新年,又是打仗,这个时候离开,会不会……”

“没事,巴哈里他们能处理好其他事情。到是你,别到处乱跑,老实待着,明白吗?”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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