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南酌如实回答:“从你开始唱长生殿。”
楚栖年:“那您看着我摔,不……扶一把?”
任南酌轻咳一声,把人半扶半抱了起来,“我以为你故意摔得。”
像是昨日那一处贵妃醉酒,叼起金杯下腰喝酒。
“地下有小箱子,绊到了。”楚栖年拍掉戏服上沾到的灰。
任南酌蹲下身帮他整理衣摆,他今天穿的简单,衬衣和西裤,袖子挽到小臂上边。
楚栖年低头时,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任南酌小臂,那处的肌肉线条流畅,微微凸起的青筋延伸到手背。
看起来很有劲儿。
“谢谢,我自己来就行。”楚栖年往后退,弯腰去打理折起来的衣摆。
正巧任南酌起身,二人脑袋碰了下。
对于任南酌不算疼,楚栖年却捂着鼻子后退。
任南酌眉毛稍稍蹙紧,“碰到哪里了?”
“完了!”楚栖年欲哭无泪,“我牛鼻血了……”
说着,他松开手,两道鲜红从鼻子里缓缓流下来。
任南酌拿出手帕“啪”一下捂在楚栖年鼻子。
想也知道,这血如果沾在戏服上不好洗。
“井在哪儿?”
楚栖年一指北侧,被任南酌握紧手腕,不慌不忙带到后院北侧角落的井边。
井水凉的很,楚栖年被冰得打了个激灵。
楚栖年擦洗好久,鼻血终于止住了。
任南酌趁这会儿没别人,站在楚栖年五步外的地方抽香烟。
“止住了?”
楚栖年摸摸鼻子:“止住了,大帅,这帕子又脏了,等我洗干净还你。”
任南酌抖抖烟灰,不在意到:“不用还。”
楚栖年点头,看他一眼,倏地靠近。
任南酌下意识把烟背过身后。
“这里有落叶。”楚栖年摘去他肩上掉落的叶子。
任南酌目光垂下,面前戏子虽是男儿身,扮相却比美人更加娇媚。
此刻还未上妆,他乌黑的额发沾了水珠软软耷拉在额前,眼眸水洗了似的,澄澈透亮。
“二爷,时间快到了。”不知道他发什么呆,楚栖年出声提醒。
任南酌回过神,“你先去,我抽根烟。”
-
到了时间,楚栖年上台。
今日客人比往常多,座椅也添了不少,从台上望下去,乌压压一片人。
只有任南酌的位置靠前,稍稍宽敞些。
台上戏子开嗓,底下瞬间安静。
“这位角儿可当真是娇艳,看看这身段,比我府上新收的姨太太腰还细。”
听到后边的议论,任南酌不动声色侧过脸。
“可不是吗,可惜是个男的,前天老常不是说还想娶她来着,谁知道昨个张卫贤一挑事儿,这角儿声音分明是个男的!”
“可惜了,当真可惜了,他一说话,后边莫名而来的听客,可要失望了。”
这一出雌雄难辨,任南酌眼中闪动一丝笑意,视线跟随台上人挪动。
旁人说的不错。
戏子一颦一笑,配上额间晃悠的钗,面上浓妆遮颜,瞧着就是位绝色的美人。
任南酌的目光落在楚栖年小巧的喉结上。
他心思微动,招来一旁站着的班主。
“二爷。”班主蹲下身。
任南酌拿出三块大洋,问道:
“如果想要打赏,该如何做——这里边可有什么规矩?”
提到钱,班主笑意更深。
“二爷,如果您要打赏,在这一曲完了后,可以让角儿自己下来,或者您站台边。”
“戏子接赏,必然有真本事,他得跪衣食父母,再给您表演个一技之长,方可收下这大洋。”
任南酌嗯了一声,“跪倒是不用。”
副官道:“二爷不喜这一套,叫他在台边伸手接着就行了。”
班主:“成,我一会儿告诉他。”
副官又拿出两块银元给他:“赏你的,不用劳烦班主,一会儿二爷过去,不会影响旁人。”
没一会儿,一曲唱罢,楚栖年正准备退台,便看到任南酌几步走近。
任南酌摊开一只手,里边放着三块大洋。
楚栖年眼睛一亮。
那一瞬间脑子里飞过的是烤鸭、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以及洋人店里卖的大蛋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