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阳郡府。
符坚面色铁青地看著面前跪倒之人,张天锡和他的两个所谓旧部。
符融、权翼、赵盛之、杨定等臣僚冷眼旁观。
审讯过程很简单,较为嘴硬的一个旧部,被当场目拔舌。
另一人惊惧之下,如实供述张天锡指派他们给普军通风报信事实。
报信內容涉猎极广,有寿阳附近东路军屯驻情况,各军將领,坚身边禁兵守卫多寡.::::
还有从项县到寿阳的军需辐重转运数额、频次、路线、时间,秦军將士的土气涨落,近几日符坚与公卿重臣们商议的军略要点...:
最让符坚震惊愤怒的是,张天锡明目张胆地告诉谢石:破贼须趁早,先败洛涧守军以銼其锋芒,而后挟威击破贼眾!
张天锡理由有三,一是项县后方大本营驻军並不多,且都是东拼西凑的州郡镇成军,整合难度大,战力有限。
二是东路军中,也有许多汉人军户,他们的作战热情並不高涨。
毕竟普室再烂,也曾作为承袭两汉的大一统王朝存在过。
北方经歷多年少数族军事贵族混战,政权相继上台又接连倒塌,在此期间汉人百姓深受其害,对其政权归属感並不强。
符秦立国不过三十余年,统一北方也只是近十年来发生的事,且几乎连年皆有大战征伐。
不光汉人军户作战热情不高,就连国人氏民本身也有厌战情绪。
三是洛涧秦军主帅方乃庸碌之人,此乃送上门的破敌良机!
当那操河西口音的前凉旧臣,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乾净时,荷坚已是怒不可遏这些道理,王猛生前早就说过,他也不是不明白,大秦在北方的一统,尚需时间来消化。
出征之前,融、权翼也已反覆劝说过。
可此刻从张天锡口中说出,让符坚倍感失望和震怒。
原来他一直优渥恩待的降臣,就是这样包藏祸心,暗中勾结普室出卖军机,
一个个眼巴巴盼著大秦早日分裂灭亡!
他以仁义宽宏之心对待降臣,而他们就是如此回报自己!
浓浓失望转化为深深痛恨,坚指著张天锡,浑身气急之下有些许发抖:
“朕封你为归义侯,许你子孙方代永享富贵,你却忘恩负义,用勾结普军来报答朕?”
张天锡挣脱禁兵钳制,站起身怒喝:“符贼!你灭我国祚,与我安定张氏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族世代贵胃,太祖扫灭河西诸夷,服群雄,开创国基,只恨我无能继承祖业,终为汝等氏贼所亡!
你符氏不过是略阳一氏酋,有何资格君临天下?还妄想让我张氏永世臣服?
怀~可笑!”
事到如今,张天锡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唾沫横飞大骂一通,把这些年担惊受怕和恋在心里的不甘怒火全部发泄出来。
符坚在极度的愤怒之下,又迅速冷静下来,只是双目阴冷地注视著他。
符融麵皮气得发颤,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张天锡已经被活剐了。
杨定衝上前一脚將张天锡端翻,抢起刀鞘猛砸头脸,打得他惨叫连连,满嘴吐血吐牙。
“符坚狗贼!你连年征伐穷兵默武,早已是天怒人怨!朱序抵达晋军大营之日,就是你兵败之时!”
张天锡被杨定一顿痛殴,却还不忘鬼哭狼豪似的叫骂。
符融大骂:“你且等好!用不了多久,孤破了谢石,就让朱序下去见你!
来人!给孤活剐了他!”
几名禁兵將张天锡吊起,扒光衣裤,当场施以凌迟。
“秦军必败!符秦必亡!哈哈哈~”
“想要秦国败亡之人何其之多!你杀得完吗?”
“祸根早已埋下,引爆之机已近,汝等氏贼终將不得好死!”
痛苦之下的张天锡彻底疯癲,嘴里不停地诅咒辱骂。
符坚面无表情地看著,权翼合上双眼,符融眼皮子直跳,来去跳脚大骂杨定扭过头不敢再看,赵盛之在一旁乾呕。
张天锡的诅咒刺入在场眾人耳朵里,挑动所有人的神经!
过了会,厉鬼哭啸之声渐止。
符融叱道:“拖下去!砸骨碎肉餵狗!”
直到白骨森森的残户消失在眼前,眾人才暗暗鬆了口气。
符坚长长嘆息一声,一瞬间好似老態了许多。
“朕以宽宏之心对待诸族,以仁善之念对待天下黎庶,难道真的错了?”
权翼正色道:“陛下宽宏博爱,乃圣君之象!不论夷汉士庶,总是不乏野心勃勃之辈!
陛下要防的是这些妄图为一己私利顛覆社稷的鼠辈!”
符融道:“朱序、张天锡就是此等该死之人!
陛下优容恩待,他们却不思报效,一个个包藏祸心,该杀!”
符坚沉默著,眼角细密皱纹愈发深刻。
穷兵武四字,让他有种瞬间惊醒,浑身发凉的感觉!
十丁发一兵,戎卒六十万,战骑二十七万,这是何等浩大的靡费..::,
权翼低声道:“臣担心,我军中还有许多与张天锡有勾连者,请陛下彻查!
北符坚嘆口气:“此事就劳卿多多费心吧~”
“臣遵旨!”
荷融又道:“陛下,符方那边....
符坚默然,嘆道:“临阵换师乃大忌,詔令方,不得轻举妄动,阻敌难跨洛涧,便算他大功一件!”
符融点点头:“臣明白!”
他和权翼相视一眼,陛下对荷方的恩待,也是因为怀有一份亏欠宗室的愧疚之心。
自符生死,五公除,高祖符健这一支,已所剩无多。
符方能力有限,却胜在忠心,下是想给高祖一脉存续后人啊“博休,隨我到营中探视!
不坐乘舆,骑马去!”符坚忽地起身。
符融一愣,“好!”
宦寺急忙取来裘袍,符融亲手给兄长披上,二人在数百禁兵簇拥下,骑马出城赶往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