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威南將军
岁末之前,秦普两军再度交手。
驃骑將军张蚝亲率五校尉精锐氏兵六千人,在谢玄邀战下渡过肥水,登陆东岸迎战。
符坚融本以为普军想搞“半渡击之”的把戏,派遣赵盛之、杨定、郭褒等將领沿肥水西岸列阵,隨时准备渡河接战。
不想普军在八公山下的大营兵马未动,谢玄只领数千兵马前来交战。
双方在渺水以东摆开阵势,堂堂正正打了一场,张蚝小胜之,然后从容撤回西岸,各归营寨。
仗打到现在,双方突然变得讲礼貌、讲信用起来!?
这一战过后,直到跨过元日新年,来到建元二十年正月初,双方再未交过手为防意外,符坚下令,把此前在石投降的晋军將校,凡幢主、都尉以上者三十余人全部诛杀。
余下千余降卒打散充入各军。
洛涧溃败让坚收起几分骄矜之心,不再幻想普军不战而降。
眼下两军夹渺水对峙,秦军虽占据兵力优势,可从符坚符融到底下普通土伍,无人再敢轻视普军。
刘牢之、孙无终等將校,统率数千北府兵夜袭符方大营,一举冲溃数倍於己的秦军。
有此傲人战绩烘托,刘牢之、北府兵之名在十余万秦军里迅速传开,各族土伍闻其名而恐畏。
符融的箭靶上原本掛著谢石、谢玄、谢谈三个名字,现在又多了一个刘牢之。
一有閒暇他就纵马骑射,怀著满满悲愤之心,勤加习练弓马刀枪,一副隨时准备亲自上阵杀敌的架势。
诛杀降將消除隱患倒也不错,可如此一来,新建水军缺乏熟悉水战的將领训练,只能用以沿河岸巡守,防止敌水军从下游杀来。
肥水西岸靠北处,扼守在淮水以南,距离八公山普军大营最近的地方。
梁广所部新驻地便设立在此。
符融以使持节、都督东路军事、征南大將军名义下达令书,升他为威南將军,配兵三千,直属於大將军府辖制。
在眾多杂號將军里,第七品威南將军的品秩、班列处於中下等。
也是散秩戎號武官,实职还是左卫五部司马。
五部司马属於第六品,高於本官品秩,试用期也还没到,所以官职前还要加“行守”二字。
目前处於战时,配兵额数由都督军事的大將军府决定。
三千军额不算少,梁闰此前升任鹰扬將军,在杂號將军里排序在前,至多也只有这个数。
东路军里,有大把杂號將军,实际只能干幢主、神將的活儿。
梁广独领一军,论实权不算小。
符融召开军事会议,他也有资格列席旁听。
屯兵肥水以北是坚的想法。
用一些名声不显,品秩不高的“小將”来驻守要地,希望可以引诱普军主动渡河来攻。
这些“小將”年龄不一定小。
与梁广营地毗邻的横野中郎將李晟,就是其中年过四十的一位。
这位李郎將名声不显,出身家世却不一般,乃陇西成纪李氏之后。
祖父是前凉武卫將军、安世亭侯李算。
父亲是李之子李昶,有个亲弟弟李嵩,跟隨安西將军、西域校尉吕光征討西域诸国去了。
二百多年后,李二凤一家自翊陇西李氏出身,可到底是不是,恐怕只有老李家自己清楚。
人家横野中郎將李晟,却是根正苗红的李氏郎君。
张天锡被剐成一具白骨,李晟家族算起来也是前凉旧臣,当即嚇得主动到符坚跟前跪地请罪,愿去职自贬,以示与逆臣毫无瓜葛。
符坚好言抚慰,倒也没有过多追究。
权翼在寿阳排查一月,揪出十余个与朱序、张天锡暗中往来频繁之人,品秩官职大多不高,也不掌握兵权和军需机要。
一番严刑拷打审问不出什么,只能冠以逆党之名尽数诛杀。
张天锡伏诛,还有“疑似叛逃普军”的朱序,再加上洛涧惨败,让符坚开始对秦军內部加以审视。
如李晟等人,严格来说也是前凉降臣身份,或多或少受到张天锡牵连,註定被排除在核心权力之外。
安排李晟所部五千兵驻守肥水以北,也有远离寿阳,確保无法威胁天子乘舆的意思。
梁广离开寿阳之前,融当面叮瞩,暗示他看牢李晟、张济、马洛这些陇西出身的降臣將校。
双方营地紧邻,李晟时常造访,倒也没觉察有何异样。
营內,三千五百兵正在操演。
其中五百余分属梁氏私兵,由支任幢主,几名伯长、督战、持幢也都是梁氏僮奴。
等回到长安,他们这五百多人的家籍將会注入梁广名下。
换了新主人,私兵们操练起来格外卖力。
梁广站在校阅台上看了会,无论队列还是阵型操演,私兵们都很熟悉,且专精弓弩刀盾。
只要士气战心振作起来,称得上一幢精锐步卒。
骑兵有上骑督和此前隨他南下的六百多中军骑卒,如今也一併划归他统领。
这一幢梁氏私兵,专精步战就好,偶尔加入骑术训练,就算不为骑战,学会骑马也是必不可少。
虎督加上骑督班底,有一千二百兵左右,算是这一军的主力,由他和李方、申朗三人分领。
孟超、杨云各领战兵五百,剩下八百辅兵编为一幢,由邓兴统领。
三千军额的部队必须配置专职辅兵,用以维护营寨、操办伙食和日常警戒。
邓兴作战指挥能力稍弱,当个后勤大管家倒是绰绰有余,把营地打理得井井有条。
魔下兵马越来越多,琐碎事务也接而至。
韦洵司职主簿,带著曾瑾和几个从寿阳招募的寒素土人处理日常营务。
连夔奴也派上用场,负责替梁广传达军令,往返於各幢之间,日常起居照料也离不开他。
最后入营的一千八百多人,大部分是溃散逃回寿阳的后禁军兵卒。
军事素质自然不成问题,只是刚刚经歷一场重大惨败,士气全无,战心尽失,人人思归。
都是氏汉老卒,梁云旧部,等到洛涧惨败噩梦散去,又是一支训练有素之军。
有两骑奔至校阅台前,正是王镇恶、向靖。
梁广命人给向靖配了一匹坡脚战马,蹄子受伤跑不快,適合初学者驾驭。
“兄长!”王镇恶跑上校阅台。
向靖下马,瞪大眼望著校场上数千兵卒正在训练,耳边听著金鼓號角声,阵阵喊杀声,只觉得呼吸凝滯,浑身热血沸腾。
等回过神,才发现梁广站在台上看著他。
“愣著作何?还不赶快上来见礼!”王镇恶喊道。
向靖小跑上台阶,拱手小声道了句“梁將军”。
“且看看这些士伍,可有谁是你口中的鲜卑白虏?”梁广一指校场。
向靖忙道:“我已经知道你不是慕容宝,也不是白虏!”
“呵呵,那你可愿入我帐下,从此为我效力?”梁广看著他。
“我......”向靖一脸犹豫。
王镇恶道:“以我兄长今日之身份名望,要想收揽部曲的话,你去打听打听,有多少人愿意投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