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这乱世,野心也是支撑一个人拼命求活的动力来源..:::
“来了!”
杨定低喝一声,脸色一肃挺直腰杆,率领禁兵忠实履行宿卫职责。
梁广回过神,只见融大踏步跨出正堂,身后紧跟著中尉苟平和几位公府僚臣。
权翼、张蚝等公卿重臣相继走出正堂,眾人面带隱忧,似乎心情都很沉重。
梁广心里一咯瞪,看来撤军之议並未达成。
见符融走来,梁广急忙迎上前。
“你来得正好,速去整兵,明日傍晚之前带回渺水西岸驻地,与苟平所领公国军合兵一处!
决战之日,隨孤统率前军会一会谢石谢玄叔侄的北府兵!
孤倒要看看,那刘牢之究竟有多厉害.....
符融脚步飞快,边走边说,整个人处於一种魔愜般的癲狂之中!
梁广愈听心愈沉。
襄阳失守这一重大变故,已经让他对未来局势走向感到难以把控。
如果再加上渺水决战如期上演,一旦重蹈洛涧溃败覆辙,他真怕天下局势瞬间就崩塌!
对他而言,及时撤回关中,保全现有力量,以应对即將出现的大变局才是重中之重。
梁氏根基在长安,秦根基也在长安,现在的他,绝不能失去这二者支持!
否则,他只有学石勒,一切从零开始..:,
梁广一咬牙,疾走两步拦在符融身前:“君侯!臣有諫言!”
符融脚步一顿,目光很不友善地看著他:“讲!”
梁广躬身揖礼:“臣以为,再同普军决战已无意义!及时撤军,整备兵马,
以应对晋军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大规模反攻,才是稳定社稷之策!”
梁广嗓门有些大,语气也十分坚决。
权翼、张蚝、赵盛之一眾將领重臣,全都驻足原地,惊讶地看著他。
权翼嘴角露出一抹欣慰,能在此刻有勇气说出这番话,证明梁广头脑是清醒的。
嗯,对大秦的忠心也是实诚的。
张蚝嘀咕一声:“要糟!”
赵盛之撇撇嘴:“竖子焉敢妄论社稷?”
杨定咽咽唾沫,心里送上三个字:你真勇!
其余臣僚,皆对梁广投去自求多福的同情目光。
中尉苟平眼里划过两分敬佩,最起码,这番话他不敢说。
符融微微愜神后,眉头拧紧倒竖,目光逐渐冰冷:“此事已定,轮不到你来置喙!
回去整备兵马,按时抵达阵地,再敢多言,孤现在就以违抗军令斩了你!”
符融抬脚要走,梁广再度跨前拦住:“君侯!我军將士人心思归,反观普军狭大胜之势来战!
以气衰击气盛,岂能取胜?
请君侯三思!现在撤军,普军忌惮我军势眾,必不敢追!
只要回到淮北,十余万精锐之军尚可保全!”
“你!”
符融满脸盛怒,浑身都在微微发颤,血红双目死死瞪著他:“滚!在孤杀你之前,滚!”
梁广重重跪倒,抱拳大喝:“君侯不可为一时之气,而置三军將士性命於不顾!”
“混帐!”
符融狠狠一脚端在他胸口!
梁广上身微微晃了晃,復又保持挺直抱拳模样。
符融反倒翅超著后退两步,怒火愈盛,左右一看,扑上前猛地拔出苟平佩刀!
“君侯不可!”
苟平大惊,下意识就抓住符融胳膊。
“你也敢性逆孤?”符融目光凶狠,仿若要吃人!
苟平慌忙鬆手跪倒:“臣不敢!”
符融刀尖直指梁广,一步步逼近。
梁广看著那明晃晃刀尖,咬紧牙关仍旧跪地不动!
“阳平公!”
权翼一声怒叱,数步並走,拦在梁广身前,怒视符融:
“梁广忠言直諫,有何过错?
君侯极力反对撤军,究竟是为置一时之气,还是当真为社稷考虑?
个中情由,君侯心里清楚!”
“权子良!”符融刀尖直指他,咆哮如雷。
权翼昂然无惧。
张蚝急忙衝上前,苦著脸:“君侯息怒,不至於如此啊!”
一眾臣僚围上前苦苦相劝。
赵盛之本不想掺和,可诸位公卿都帮忙说话,他也不好得袖手旁观,不咸不淡地劝了两句。
符融终究还存有几分理智,怒视梁广喝道:“决战之日,给孤滚到后军去!
往后,孤都不想再见到你!”
眶唧~融扔下刀,怒气冲冲而去。
梁广心里嘆口气,默默拜首。
苟平捡起刀,看他一眼,紧追符融而去。
“威南將军起身吧!”
“梁生莫要介怀,阳平公本就是性情中人,等他消了气,你再去认个错,没什么大碍~”
“梁少君忠勇可嘉啊!”
“是啊,像梁生一般敢说真话的后辈子弟,却是不多了..:
“梁云公有位好儿子啊!”
一眾公卿重臣围著梁广,伸手他起身。
有几位年纪较长,不太认识的中书门下侍从老臣,甚至用亲昵的“梁生”称呼他。
梁广有些受宠若惊。
待一眾臣僚们散去,权翼嘆道:“南征进展到今日,已成了陛下和阳平公心结。
不打这一仗,谁都不会甘心。
罢了,你也无需再多想,回去尽职本分便好!
一切,就交给天意吧!
张蚝安慰道:“虽说我军士气衰落,可兵力人数还算占优,两相抵消,其实和晋军在伯仲之间!
战场之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不到最后,谁也无法预料结局!”
“多谢权公、张將军开导!”
梁广拱手,“既然决战之议无可避免,为防宵小之徒趁机生乱,我提议,可以请下或者阳平公下达军令:
战阵之上,敢言败者、敢擅自后退怯战者,以投敌罪论处,立斩不饶!
斩其首级者,可记功一等!”
权翼目光微闪:“军心浮动,是该强力约束!
我这就去向陛下建言!”
张蚝拍著他肩头:“你小子倒是细致!
不用担心,万一阳平公当真把你扫地出门,来我魔下便是了!”
梁广勉强笑笑:“多谢张將军厚爱~”
权翼折身去见符坚,张蚝告辞去整备兵马。
梁广站在原地,掸掸胸口袍服上,融那一脚留下的灰印。
符融近乎於魔的执忽然让他明白,或许冥冥中当真存有定数。
而他的出现,截至目前,还无法影响这些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