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陛下和公卿百官、长安数十万百姓看到,並非所有鲜卑族民,都会跟隨慕容泓作乱!”
慕容越嘴唇微颤,通红双目已不再像之前那般充满灰暗死志,而是满目透亮“若非梁君点醒,慕容越鼠目短视,差点貽误大事!请梁君受我一拜!”
相隔木柵,梁广阻拦不及,慕容越已是郑重其事地行大礼叩拜。
“审查之时,慕容兄务必坦露心跡,之后我再找机会入宫覲见,如此或能劝说陛下开恩!”
梁广又叮嘱一遍。
“梁君放心,我记下了!”
又交代几句,梁广在狱更催促下准备离开监牢。
路过拐角一间牢房时,有人呼喊道:“中郎將留步!”
梁广脚步一顿,扭头望去。
木柵后,昏暗牢房里,有一人影趴在木桿上向他招手。
走近一看,蓬头垢面之人正是慕容。
梁广扭头对狱吏道:“先到牢外等候!”
“梁侯,这~”狱吏一脸为难。
“去!”梁广一瞪眼,狱吏缩缩脖子不敢再多话,乖乖告退。
慕容一张脸挤在两根木桿之间,“梁侯?中郎將何时得赐爵位?”
梁广漠然:“我之事,不劳新兴侯过问。
此刻的慕容瘦削不少,两眼微凸,颧骨突起,一张瘦长脸发白无血色。
精神状態也大不一样,眼神流露出丝丝癲狂。
他这副模样,与一月前,在太极殿外相遇时判若两人。
“梁侯此来,是探望慕容越?”
慕容嗓音沙哑,脸上带著莫名诡笑。
“是又如何?”
梁广微皱眉,这傢伙不知受到什么刺激,像个疯批。
“早就听闻梁侯与慕容越交好,不想旧友落狱,梁侯还能不避嫌,前来探视,真是令人敬佩啊!”
慕容半嘲讽,半真诚,梁广不说话,听听他还想说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梁侯发跡是从单于台刺杀慕容宝开始。
快两年了,梁侯与我慕容氏屡屡作对..::,
梁广打断他:“新兴侯莫要误会,我不是和慕容氏作对,而是和慕容垂及其叔伯兄弟一干乱臣贼子作对!
还有慕容泓和你慕容!可知道为何?”
慕容反被他问住,“为何?”
梁广稍稍凑近些:“因为你们才是慕容氏祸乱根源!
一帮养不熟的白眼狼,在我眼里与鼠辈无二!
慕容垂枉称英雄,入秦十四年,而今却趁著王师南征新败,图谋復立燕国?
你慕容,身为燕国旧主,昏无能,当年宠信奸臣慕容评,致使人心离散国祚灭亡,最终入秦做了笼中之雀!
慕容泓贪鄙暴虐,慕容冲一介侯幸璧人,一窝蛇虫鼠蚁,我岂会容得你们搅乱关中?”
慕容赤红双眼凶光陡射,一张脸铁青发黑,双手死死抠住木桿。
很快,慕容再度诡笑起来,“骂吧!趁著我鲜卑大军还未攻入长安,梁侯只管痛骂,逞一逞口舌之利!
等到我燕军攻破长安,必將屠尽全城,一雪慕容氏多年蛰伏之恨!
到那时,如梁侯这等故人,必將受到格外优待!”
梁广也笑了,“新兴侯怕不是魔证了?
凭他慕容泓,占据华阴拥兵万余,就想一举攻破长安?”
“梁侯有所不知!”
慕容从两根栏杆之间伸出手,向他用力招了招,“梁侯近前些,我有一桩秘辛相告!”
梁广冷笑,上前两步,“说吧!”
慕容瞪著一双猩红赤目,沙哑低声道:“天王他.....快要死啦!”
梁广勃然大怒!
“敢要我?”
梁广猛地扭住他手腕反转一压,慕容痛疼之下半跪在地。
相隔木柵,他癲狂大笑起来:“符坚已是重伤之身,回天乏术,每日依靠药散续命!
过不了多久,这老氏奴就会一命鸣呼!
符坚一死,关中人心离异,大秦距离分崩离析不远矣!”
梁广眼瞳猛缩,心臟骤然一紧!
一种从未有过的恶寒感袭遍全身!
他揪住慕容头髮,將其脑袋贴紧木桿,低吼:“此话当真?你从何处得知?”
慕容嘴里发出尖厉笑声,犹如地狱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这下你可知道,为何慕容泓要占据华阴,而不是儘早逃出潼关?
泥阳城下,我明明有机会逃走,为何要回来?
因为,只有我留在长安,慕容泓才能名正言顺召集鲜卑部民,以救援大燕皇帝为名,聚拢大军攻打长安!”
慕容一张脸挤在木桿之间扭曲变形,双目好似要流血一般猩红!
尖啸声迴荡幽暗监牢走廊:“梁广!你莫要忘了!我慕容再无能也曾是大燕皇帝,鲜卑共主!
有我在,鲜卑之军谁敢不救?
我一死,鲜卑部民人人愤慨,誓要杀尽长安人畜,以报国讎!
这一次,纵使你勇武盖世,也救不了这长安城!”
“尔母婢!”
梁广听得眼皮子直跳,惊怒之下,穿过木桿一拳砸在慕容脸上,当即绽开血雾!
慕容捂住脸倒地,痛苦哀豪又夹杂阵阵疯癲狂笑。
梁广铁青脸色向廊道尽头走去,身后又响起慕容疯豪:“见到慕容娥英,
让她自己了断,以免再受符贼羞辱!
等到大军破城之日,自然会替她收骸骨~”
疯狂豪叫之后,又是一阵令人心悸的痛哭声!
梁广脸色愈发难看,加快脚步离开廷尉狱。
“鱼羊田升当灭秦,太岁南行当復虏.....这便是轮迴报应!哈哈哈幽暗监牢內,迴荡著慕容哭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