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一旦出现紕漏,慕容越临阵倒戈,鲜卑人群起而攻,將会是何种后果?
届时,你作为首倡者,必须要用脑袋来弥补过失!
阳平公保不了你,朕也保不了你。
盈儿新婚,你就不怕让她新妇变寡妇?”
想到盈,梁广真就迟疑了下,旋即咬牙叩首:“杀人容易,收拢人心却难!
屠杀一起,仇恨顿生,关中鲜卑与各族再难共处,只有归附慕容泓,全力死拼,再无退路可走!
陛下招抚各族,善待黎庶,为的不就是让各族融洽相处?
十四年安居乐业,鲜卑人感念陛下恩德,绝不至於人人都愿意跟隨慕容泓叛乱!
屠杀一生,岂不是把这部分族群,全都推嚮慕容泓?
臣相信慕容越,也相信一部分愿意效忠大秦的鲜卑族人!
恳请陛下三思!”
符坚看著他,好一会忽地道:“朕听闻,你的生身之母,也是鲜卑人?”
“臣之生母確是鲜卑人,只是身份低贱,且早早病故,臣已记不太清....
梁广心里微一咯瞪,符坚不会因为他有鲜卑血统,就怀疑他和慕容鲜卑有所勾结吧?
似乎看出他的疑虑,符坚笑道:“朕隨口一问,你莫要多心。
你参与过刺杀慕容宝、慕容垂,又在淮南战场捨命效力,汝阳城外,更是救朕於险境.....
朕再糊涂,也不至於怀疑你的忠心!”
“臣不敢!”
梁广叩首,暗自鬆口气。
天王啊天王,你要是知道,我还放跑了慕容垂,可还会认为我是个大大的忠臣?
这世道,就是这般魔幻。
曾经的灭燕功臣慕容垂,如今举家逃到关东,著要復国?
张天锡、朱序这些代表大秦武功鼎盛的降臣,卑微恭顺之下,却是浓浓仇恨敌视。
就连和天王滚过床单的慕容冲,在平阳也越来越不安分。
背叛、奸诈、虚偽、杀戮、屠灭..:..才是这世道的主旋律。
忠诚在其中,很重要,却又不是那么重要。
忠诚的背后,更多是利益和实力。
符坚微微闔眼,好一会才嘆口气:“换做以前,朕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你之提议!
可经歷过慕容垂、慕容泓叛乱,朕对鲜卑人,特別是慕容鲜卑一族,不得不提高警惕......“
梁广有些著急:“臣愿领兵,与慕容越一同前往华阴征討叛贼!
慕容越若有任何不忠,臣亲手取其首级献於陛下!
臣带虎军前往,就算鲜卑兵卒有异动,也有把握及时镇压!
不一定要徵召多少鲜卑军队,而是要做出姿態,安抚更多处於观望状態的鲜卑族人!”
符坚笑道:“强永领兵一万屯驻郑县,对付慕容泓,想来是足够了。
你身为禁中大將,不可轻动,领兵之事,容后再议。”
“陛下~”
梁广还要再劝说,符坚摆摆手:“好了,朕会再仔细斟酌的,你先退下吧朕在騮既还有几匹好马,閒置无用未免可惜,你且去挑一匹带走,就当作朕送你的新婚贺礼!”
梁广心里嘆口气,勉强挤出些笑:“多谢陛下厚爱,臣告退~”
符坚看著他退出內殿,拿起一份章疏翻了翻。
这是一份弹劾疏,中书侍郎韦华,弹劾梁广私自潜入廷尉狱,与叛乱嫌犯慕容越、慕容会面,请圣裁严惩!
符坚笑笑,隨手扔到一旁。
“博休有个好女婿啊~只可惜,朕的宝儿锦儿没这福气.:::::
殿內想起一声遗憾嘆息~
梁广在外殿穿上鞋履,系上佩刀,正要离开,赵整带著两个小黄门匆匆赶来。
赵整一只手缩在宽大衫袖里,似乎藏著什么东西。
“梁侯啊,奴婢不是提醒过你,说两句差不多就行了,陛下身子还需静养,
可不敢耽误太久!
也就是你,否则奴婢定要劝陛下不见.....
赵整忍不住一顿埋怨,见梁广好奇地往他衫袖里打量,急忙侧身掩了掩。
“呵呵,这是按照终南山隱士王嘉,所献药方制出的滋补之药,专门献给陛下调养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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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开口询问,赵整主动笑呵呵地吐露。
梁广笑道:“既如此,还请大內官快些入殿,免得耽误陛下服用!”
“也好!梁侯慢走~”
赵整刚要走,梁广又叫住他,把陛下赏赐御马一事告知。
驛騮既不知怎么走,还请大內官派个人手引路!
有个叫刘苓的,似乎是中宫署杂役,上次见过一面,伶俐討喜,劳烦大內官遣人找他来就好~”
“刘苓?”赵整想了想,“梁侯恕罪,奴婢可不知中宫署有此人,待奴婢遣人去叫来~”
赵整隨手指了个小黄门,吩咐几句。
“多谢大內官!”
“梁侯客气,若无事,奴婢先入殿侍奉~”
“大內官请!”
辞別赵整,梁广走到宣徽殿外,內心已是翻江倒海。
赵整身上有一股硝石硫磺气息,什么滋补之药,需要用丹火炼製?
慕容的疯话一点不假,荷坚当真在服用药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