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慕容越出面安抚,效果也不会如意。
好半响,慕容娥英哭声渐渐微弱,支撑起身子,低著头,乌髮覆面看不清面容。
梁广深吸口气,语气儘量柔和,可不敢再刺激她。
“你本可以活命,何必寻死?
慕容让你自尽,本就是担心陛下利用你安抚其余鲜卑部族,製造慕容氏分裂,你这蠢女.....你怎么就看不透?
你活著,长安鲜卑就能安心,眾多还未跟隨慕容泓叛乱的鲜卑部民,就会相信陛下不会迁怒他们。
你可以活著,好好活著,你的命很重要!”
慕容娥英缓缓抬头,凌乱长发紧贴湿漉漉面颊,红肿双眸望著他,忽地笑了起来:
“梁侯好心相劝,莫不是想让妾身做什么事?”
梁广一证,暗暗嘀咕,这女人又突然不蠢了?
沉吟片刻,梁广正色道:“你可主动稟奏陛下,出面召集鲜卑王公旧族,痛斥慕容泓叛乱逆举,代表朝廷对他们表达慰问、安抚!
你还要向陛下建言,徵募鲜卑部民组建新军,协助王师平定逆乱!
如果由你带头,率领长安鲜卑族群,与慕容泓叛逆划清界限,彰显鲜卑族群对大秦忠义之心,长安臣民看在眼里,自然能缓和诸族敌视和矛盾!
而你,將会成为关中鲜卑新的首领!”
慕容娥英证证出神,脸蛋有些痴。
梁广有些无奈,他已经说得足够简明扼要,难道这女人还是不懂?
明明一张脸长得嫵媚倾城,怎么头脑时灵时不灵?
“你~”
梁广正待说话,慕容娥英眼眸古怪地看著他:“为何要帮我?”
梁广嘴笑:“莫要自作多情,我可不是为了救你。
我只是不愿看到关中鲜卑彻底倒嚮慕容泓,更不愿看到诸族仇恨屠杀!
屠刀一落,关中必定大乱!
三十余年太平,才孕养出八百里秦川这片膏腴之地,绝不能因为任何人毁於一旦!”
慕容娥英又是证神,神情愈发古怪,
似乎没想到,这凶残奸诈卑鄙的可恶小奴,竟然也有如此悲天悯人的一面!
梁广自然不会让她知道,帮助符氏守住关中,就是帮助他自己守住一片肇建基业之地。
寧可暂时俯首称臣,一点点撰取权力,也不能让慕容泓召集鲜卑大军衝破长安,茶毒关中!
慕容娥英吃吃笑了起来:“妾身虽猜不透梁侯为何要这么做,却也知道,此事对你无比重要!”
梁广微皱眉,冷冷看著她,
“妾想知道,若遵照梁侯所说,由妾出面安抚长安鲜卑,梁侯又能为妾做什么?”
慕容娥英轻缩乌髮,笑吟吟地反问。
梁广沉声道:“你做成此事,活命自然不成问题,朝野也不会再有人为难你这些好处,难道还不够?”
慕容娥英摇头:“就算慕容越助我召集长安鲜卑部民,他们也不会效忠我一介妇人!
陛下若在,我以大秦宠妃之身,还能得到族人支持。
可一旦陛下有失,我一个女人,给不了他们权势地位,他们又岂会一直乖乖听话?”
梁广眼瞳猛地一缩,恶狠狠盯著她:“你都知道了?”
慕容娥英凑近,红唇吐露热息:“妾服侍陛下多年,他身子如何,妾岂会不知?”
梁广半响无语,冷冷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慕容娥英一双异色瞳仁直盯著他,凑得太近,梁广甚至能从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妾身想要梁侯一份承诺!”
慕容娥英唇瓣翁张,在梁广耳畔轻吐气息,湿湿热热,让他心里顿生异样。
“什么承诺?”
梁广故作镇静,呼吸却不由自主地加重几分。
这女人明明不施粉黛,披散长发又大哭过一场,看上去甚至有些狼狈。
可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妖冶嫵媚,还是令他心神摇曳。
慕容娥英觉察他神色有异,咯咯轻笑几声,扑闪眼眸流露几分得意。
梁广低喝:“快说!”
慕容娥英上身微微前倾,几乎要把脑袋搁在他肩上:“自慕容泓叛乱,妾日夜忧惧惶惶不得终日.....
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妾不想再经受第二次!
慕容、慕容泓虽与我血脉相通,可他们从来不曾考虑过我的死活!
陛下垂垂老矣,又重病在身,假使山陵崩,就算妾贏得鲜卑族人支持,在后宫也无法立足!
妾自幼便生活在父兄庇护之下,入秦宫以后,陛下便是妾的依靠..::
而今,叔伯兄弟靠不住,陛下同样靠不住。
妾可以为梁侯效劳,一切听从梁侯吩咐。
却也希望梁侯能庇护妾,今后不再受惊惶恐惧之苦!”
梁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需要你出面收拢鲜卑人心,自然会尽全力护你周全!”
慕容娥英抿唇含笑,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怎么?你不信?”梁广有些恼火。
“妾当然不信!”
慕容娥英笑声如铃,“妾再蠢,也知道梁侯威猛如虎,狡诈如狐!
梁侯利用妾身掌控长安鲜卑,等你尽收人心,谁知道会不会把妾一脚踢开?
北梁广麵皮颤了颤,“你究竟想怎样?”
“除非....
慕容娥英双臂攀上他的肩颈,半身倚入他怀中,“除非让妾做梁侯女人!”
慕容娥英呵气如兰,媚眼如丝:“廷尉狱外、西苑狩场..:..梁侯不是很喜欢我么?”
闻著怀中女人身上散发出的勾人气息,梁广呼吸瞬间加重几分。
心头一时火热,却还保持冷静,摇头沉声道:“不行!还不到时候!万一让陛下觉察,你我脑袋如何保得住?
你且安心留在宫里,等平息叛乱,等山陵有变...
慕容娥英打断他:“我不要等!若无这份承诺,你休想让我信你!
今日你不要我,回到宫里我就自尽!
反正我已做好赴死准备,与其终日提心弔胆、惶惶如丧家犬,不如早早一死,了却这份痛苦!”
梁广愣然无语,扭头四处看看:“疯女人,你不会想在这草场林边就.....”
“你不敢?”
慕容娥英红肿双眸流露丝丝兴奋,“天当被、地做床,有何不可?”
她解开上身短衣系扣,露出內里白绸柄衣......三两下便把自己剥光....
“疯了“当真疯了“你们慕容家果然都是疯子!”
梁广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
“我可没疯,我只是知道,如何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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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贴上前来,喃喃语。
“那就是我疯了~”
梁广低吼著,往那喷吐热气的唇瓣狠狠压下..
阵阵婉转吟声隨风飘散不远处潺潺溪流边,白马玄和黄驃马低头啃食草叶,马尾甩动著,不时囉囉打响嚏。
许久,直到日头偏西。
慕容娥英穿好衣裳,把一头及腰长发重新束好。
她面上带著欢愉过后的红润,看了眼躺在身边一动不动的男人,吃吃笑了起来。
“时辰不早了,妾身先赶回宫。
还请梁侯勿忘承诺,否则,妾不介意向陛下告发今日之事!”
她戏謔一笑,径直走向溪流边,翻身跨上黄驃马,往既舍方向跑去。
“玄就送与梁侯了,还望善待!
玄郡,望平城,是妾出生的地方.....
女人声音飘远。
梁广愜愜望著,拍打额头暗道荒唐。
突然有种落入那女人算计的感觉..
想到方才连番激战..:..梁广忍不住慨嘆一声:“真是棋逢对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