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致看清楚了两人之间的较量。
屈突涛射艺奇绝,不想人外有人,那秦將梁广一手神射更是惊为天人!
慕容越心里稍稍鬆口气,微笑道:“三位,这就隨我一同上前拜见吧?”
可足浑霸怒喝一声:“待我再跟此人马战拼杀一场!”
不等慕容越喝止,可足浑霸纵马衝下半坡。
一支白羽箭毫无徵兆地射来,迅急如电,擦著可足浑霸右耳金环“砰”地掠过!
箭簇撞击金环而后射飞,可足浑霸只觉右耳一疼,急忙勒马摸了摸,一手粘稠血液。
金环撕裂耳洞,血流不止!
可足浑霸面色大变,心中阵阵骇然!
惊怒之下向溪流对岸望去,不远处的白马秦將不急不慢地抽出箭矢,向他喊了声“一百步”!
秦將喊出的鲜卑语有些生疏,可他还是听懂了!
屈突涛急忙冲他招手呼喊,让他老老实实停在原地,不得再靠近。
可足浑霸咬牙咔咔响,跨骑战马驻足原地,愣是不敢再上前一步。
慕舆盛深吸口气,目光紧紧落在白马秦將身上。
“所有部民留在原地,不得擅动!
我等四人,前去拜见慕容夫人!”慕舆盛低声下令。
慕容越笑道:“隨我来!”
当即,慕容越领著四人趟过溪流,赶到秦军阵地。
梁广回到军中,角弓扔给支,与登一左一右侍立在云母车旁。
慕舆盛、悉罗多、可足浑霸、屈突涛跪倒在云母车前,以参见秦主之大礼,
参拜慕容娥英。
慕容娥英端坐车舆,说了些问候安抚之言,便让四人率领部民朝前引路,带领队伍前往四部驻地。
梁广面无表情地听著,慕容娥英仪態端庄,说话声还带著几分威严正气,和那日騮草场痴缠娇媚、呻吟婉转的模样判若两人。
也不知,哪一面才是这女人的真实面目..:
队伍再度出发,可足浑霸回到部民队伍里带队,其余三人隨秦军一同行路。
屈突涛主动上前攀谈,操著一口关东口音浓重的官话:“梁侯是我见过射术最为出眾之人,今后若有机会,当多多討教!”
“客气!君马术出眾,我也正想请教!”梁广拱手。
“不敢!”屈突涛一脸惭愧。
要说马术,方才梁广跃马扬蹄左右开弓,马术不见得比他差。
如此说话,明显是给他留了几分顏面。
屈突涛看他眼,拱拱手心里多了些感激。
慕舆盛见登冷著脸,当即识趣不敢搅扰,打马走到梁广身旁。
“梁侯,我有一事不明,烦请指教!”慕舆盛拱手。
慕舆盛有三署郎官身,梁广便称呼道:“慕舆郎官请讲!”
慕舆盛笑道:“大秦兵甲之盛天下闻名,怎么如今却连一个慕容泓都对付不了?
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悉罗多、屈突涛向他看来。
慕容越心里骤紧,有些担忧地看著他。
梁广淡淡一笑:“慕容泓能够叛逃北地郡,是利用陛下对他的恩待宽容。
陛下遣新兴侯慕容,前往北地郡宣詔,不想二人串通一气,做出背弃陛下、蛊惑鲜卑部民、聚眾叛乱之逆举!
陛下遣左军將军强永进驻郑县,本就是给慕容泓最后一次机会,望他及时醒悟主动归降。
不想,慕容泓又趁著慕容冲作乱平阳之际,偷袭秦军害死强永!”
梁广扫眼眾人,慕舆盛、悉罗多、屈突涛三人紧紧注视著他。
“陛下乃仁德之主,不忍心对受到叛臣蛊惑的鲜卑部民刀兵相向。
慕容、慕容泓、慕容冲三个乱逆贼子,却一次次利用陛下之宽容,鼓动部族叛乱作恶!
在三位看来,这人面兽心的慕容氏三贼,难道不应该尽数诛杀?”梁广反问道。
慕舆盛勉强一笑:“梁侯似乎没有正面回答在下提问?”
梁广锐利如鹰集的目光看著他,慕舆盛只觉心头微颤,好似两把利刃刺入眼中,让他本能地有些躲闪。
“慕舆郎官方才问题,可谓荒谬!”
梁广语气条冷,“陛下为全体关中鲜卑族群著想,才一直忍耐不愿大动干戈!
大战一起,扫灭叛乱,诛杀恶逆是小,牵连眾多无辜鲜卑部民是大!
鲜卑族群入关中十四年,多少部民在此安家生根。
陛下仁慈博爱,对关中鲜卑向来一视同仁。
慕舆郎官却把陛下仁善之念,认为是秦军作战不力,对付不了叛逆乱贼?
难道不是可笑荒谬?”
慕舆盛脸色郝红,懦著有些无言以对。
悉罗多笑道:“可秦军兵败郑县也是事实,梁侯如何解释?”
梁广转而看向他:“战场一时胜负而已,有何解释的必要?
陛下恩养慕容兄弟三人十四年,这三贼却不知恩义,屡屡做出悖逆恶举!
人不知恩义,与禽兽何异?
悉罗郎官难道认同三贼恶举?还是说,你悉罗部也想学慕容泓,辜负陛下恩义,与禽兽同流合污?”
悉罗多眼里闪过些恼火,乾笑两声:“我长安悉罗部深受秦主恩惠,自然不敢有负圣恩~”
梁广一笑:“正因为鲜卑族群还有悉罗部这样的忠义之臣,陛下才会命我和南康郡公,护送慕容夫人来此宣慰招抚!
而不是几路大军匯集长门亭,將这片青青草场变作尸骸遍野的埋骨场!”
慕舆盛、悉罗多、屈突涛皆是变了脸色。
梁广不加掩饰的浓烈煞气,令三人心惊肉跳。
“慕舆郎中~”梁广淡淡道。
慕舆盛忙拱手:“梁侯有何吩咐?”
“烦请回稟悉罗腾、屈突铁侯两位大人,慕容夫人乘坐天子乘舆而来,照规矩,他们应该在五里外迎候!
慕容夫人希望儘快见到两位大人~”
慕舆盛抬眼一,见梁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心中微凛:“请梁侯放心,两位大人已准备好迎接乘舆驾临!
在下先走一步,前去敦促~”
“甚好!有劳!”
慕舆盛告罪一声,驾马匆匆而去。
悉罗多左右看看,李方、呼延略、支一眾虎士皆在打量他,好像在欣赏什么盘中美味。
悉罗多浑身恶寒,急忙道:“阿父年迈,只怕腿脚不便,未免耽误时辰,在下赶回去隨身伺候!”
梁广微笑:“也好,替我提前向悉罗腾大人转达问候!”
“多谢梁侯!一定!”悉罗多拱手,也驾马跑远,溜得很快,显得很是慌张只剩屈突涛一人,身处秦军队伍里,他脸色变得不太自然。
“屈突郎官,你我接著探討一下骑射之道吧!”
梁广对他露出些和善笑容。
“.....也好,多谢梁侯赐教!”屈突涛笑著,却比哭好看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