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太子监国
进入六月,长安朝野一片愁云惨澹。
先是两次朝会上,天王坚当眾咯血,朝会进行到一半便草草结束。
如此一来,天王病重、依託药散续命的消息不脛而走。
一时间风传朝野,市井议论四起,
从三月起,所有祭祀庆典都由太子符宏主持,天王深居內宫,除了朝会基本不公开露面。
当时朝野已有各种风闻。
经歷天王两次当眾咯血,基本坐实了传闻属实。
朝野坊间私下里甚至认为,天王病情比传闻中的更加严重。
天王病情牵繫大秦社稷安危,一时间长安人心惶惶。
五月中旬时,与郑县大捷露布前后脚进入长安城的,还有广平公符熙、左卫將军竇冲一行。
符熙坐镇蒲坂,搭档竇衝击败慕容冲叛军,可自己也身中流矢,伤中胸肋要害处。
慕容冲入潼关投奔慕容泓,竇冲留兵將驻守蒲坂,亲自护送熙回长安养伤。
六月初一,符熙箭疮发作,进裂失血,不治而亡,年仅二十七岁。
符熙妻儿遣人入宫报丧,坚在宣徽殿屏退眾臣,只留苟皇后在身边照料,
就连张夫人也被赵整客气请离。
当日晚间,苟皇后急召太医令入宫,翌日朝中便传出陛下病重消息。
傍晚时,赵整分遣小黄门传召。
请太子宏、阳平公符融、河间公符琳、中山公选、尚书令权翼、尚书右僕射赵瑜、散骑侍郎韦华等公卿臣僚,前往宣徽殿进奏。
符坚病情勉强稳住,却也当眾颁布太子监国詔,阳平公符融以录尚书事身份辅政。
天王气色虽差,却总算是没有大碍,臣僚们暗自鬆口气。
太子正式监国,距离山河晏驾似乎越来越近,臣僚们心里都做好了准备。
六月初四,太子符宏搬入太极殿东堂理政才过去一日,屁股还没坐热乎,就接到三份来自郑县平叛王师的艺罪疏。
符方、符登、梁广各自上疏。
內容各有不同,但核心奏报指向同一件事:都督中外诸军事、卫大將军、巨鹿公符睿,不幸阵亡!
王师在苍龙塬遇伏,遭遇挫败,已经退守郑县,请求朝廷指示下一步行动!
符宏惊慌之下打翻砚台,墨汁泼洒弄脏御案,污了好几份奏疏。
堂下坐著符融、权翼、赵瑜、韦华、苟池、杨腾一眾军国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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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看三份奏疏时,一眾经歷过风浪波涛的股肱重臣,也不免露出骇然之色。
兹事体大,荷宏不敢擅作决定,慌忙就要赶往宣徽殿。
符融將其拦住,直言陛下病情反覆,不宜再受刺激,权翼等人也从旁劝阻。
符宏不听,匆匆赶往宣徽殿哭奏。
原本符坚经过两日调养,气息稍有平復,结果又闻噩耗,急咳之下再度呕血,神志几近晕蕨。
苟皇后当场哭斥,符宏大哭一场,连连叩首请罪,留在宣徽殿侍疾到傍晚,
才一脸地回到东堂。
殿堂內亮起灯火,臣僚们各自用了些粥食,继续分坐堂下议事。
符宏没半点胃口,摆手拒绝了太子宫常侍费洛送来的粥食。
“请诸卿议一议,该如何应对眼下局面?”符宏打起几分精神。
中书侍郎韦华率先开口:“平叛战事不可久拖不决,当务之急是整肃军纪,
严惩有罪之臣!”
尚书左丞张烈道:“从奏疏看,巨鹿公遇害殉国,与符登、梁广脱不了千系1
符登身为大將军府司马,率屯骑营跟隨巨鹿公追击叛军,却护卫不力致使主帅阵亡!
符登在气罪疏里也承认了此项罪名。
梁广虽未参与追击,却负有领军接应之责。
且慕容越和鲜卑三部兵马,都是归属於先锋军辖制。
却在跟隨巨鹿公追击途中护卫不周,与登同罪!
梁广接应不及、治下不严,理应同罪!”
二人说完,堂下稀稀拉拉地响起附和声。
大多数臣僚保持沉默。
御史中丞苏膺道:“符登、梁广俱是统兵大將,前番郑县大捷,二人立下大功!
巨鹿公不幸阵亡,具体事由如何尚且不能下定论,臣以为当暂时不予追究且勉励三人继续进兵,儘快剿灭叛军!”
韦华当即反驳:“苏中丞此言大谬!巨鹿公乃六万大军主帅,竟然因为一场小败,就惨死於叛军之手,何其可笑、可耻!
在此事上,三人难辞其咎,尤以登、梁广罪责深重!
若不及时问罪,如何严肃军纪国法?赏罚不明,如何使得三军信服?”
苏膺沉声道:“可三份奏疏各执一词,方有判断失误,对敌情失察,怂主师贸然追击之责!
符登有护卫不力之责!
梁广接应不及,魔下鲜卑部將护卫不周,也有罪责!
实情不明,如何做出公允裁决?”
尚书右丞王永道:“苏中丞此话不偏不倚,臣赞同苏中丞提议,暂且不做追究,一切以击败叛军为重!”
韦华冷哼:“王右丞之侄王镇恶,就在梁广虎賁军效力,王右丞是怕梁广受罚,耽误自家侄儿前程吧?”
王永淡然道:“韦侍郎侄儿韦洵,不也在梁广魔下任职?殿堂议政,当就事论事,何必牵扯其他!”
太子宏不悦地警了韦华一眼:“王右丞所言有理,军国重事,不得掺杂各家私事!”
韦华急忙揖礼:“臣失言,请太子责罚~”
“罢了,继续商议!”
符宏也没心情与他多作计较。
韦华瞪了眼王永,起身回到位置跪坐下。
符宏看向右首一直不说话的符融:“阳平公是何意见?”
符融揖礼,微微倾身:“臣与梁广分属姻亲,循例应当避嫌。
太子如何处置,臣不便多言。
臣以为,不管作何处置,都不能影响平叛战事!
郑县大捷,叛军溃败,王师本已彻底占据主动。
苍龙塬之败,折损兵马反倒是其次,主帅阵亡使得全军士气受挫,六万大军无主,人心必定浮动!
故而,当以安抚人心,振作士气为重!”
符宏頜首,笑容略有勉强:“阳平公所言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