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巴语气低沉,“梁广带走拓跋窟咄,若不跟去,岂有机会下手?”
一眾部曲默默点头。
孙巴看了眼长长马队,吆喝著打马跑上前。
昨日梁广一合便空手生擒刘责,展现出的个人勇武令人惊嘆。
就是不知,在真正的战场上,这位关中虎將又有多厉害。
王买德投靠了梁广,此人从太原来,对他们的底细似乎颇有了解。
若是拒绝为梁广效力,只恐其当场就会翻脸。
关中这场大戏,越来越热闹了.::
七月十五,梁广率一万骑,与先行从长安出发的慕容越、赵敖、毛力、苟平匯合,近三万大军开赴霸城。
悉罗多主动请战,率部击败慕容韜,一举夺下灞桥,为大军拔得头筹。
慕容韜屯兵灞桥东,在桥头设置刺桩拒马,挖掘壕沟、垒砌土山,试图把这座古老的石桥堵死。
悉罗多亲率兵马衝杀,战事进行得异常惨烈血腥,仅用不到两个时辰,就杀得叛军士气大丧,慕容韜仓惶逃走。
灞桥两侧户体堵塞桥孔,更多的户体顺水冲入渭河,灞桥下游两侧河岸,漂著一层鲜血冲刷形成的浮沫。
作为奖励,梁广把此战俘虏和所有缴获的物资器械赐给悉罗部。
七月十七,梁广率军围攻霸城。
霸城位於灞河东岸,两汉时也是霸陵县所在。
早在半月前,慕容恆攻占阴般时,太子符宏便匆忙下令,迁霸城三千余户百姓至灞上、杜城安置。
慕容永夺下的只是一座空城。
不过霸城扼守灞河东岸,乃是长安东出门户。
偽燕叛军占据霸城,向北可渡渭水扫荡渭北平原,向南打破驪山、灞上椅角阵势,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掌握霸城,叛军才敢越过新丰,从阴般深入关中腹地,进而威胁长安。
霸城西、北、南三面同时开打。
西面伴装主攻,梁广军府大高高嘉立营地。
慕容越率悉罗多、屈突涛,以五千杂胡兵为主力,不惜一切代价猛攻西门。
南门遭叛军毁坏,以土石堵塞门洞,由苟平、慕舆盛率部展开进攻。
梁广亲率毛力,领三千游击军和两千新置后军氏兵,假意伴攻北门。
赵敖亲督辅兵加紧赶製攻城器械,挖掘土道试图穴攻,所有適用的攻城手段,第一日就上齐乎。
北门外,零星战斗早已打响。
两幢兵分作五队,每队二百人,组成一支临时攻城小队,十人抬云梯,十人推壕桥,三十人举盾,五十人持弓弩,余下为先登。
千余人的攻城队伍,对於驻守霸城的数方叛军而言微不足道。
城上甚至传来叛军嘲笑,这点兵力就敢来攻城,无异於寻死。
西门战斗打响的同时,北门同时展开进攻。
千余兵卒只把两架壕桥推入城外十丈远的壕沟里,就被一阵密集箭矢射退,
扔下几十具尸体。
半个时辰后,第二波攻城,还是只有千余人。
兵卒衝到城下,云梯掛上城头,先登士开始攀城。
有手持鉤枪、凿头的先登士毁坏了几处垛口,没来得及攀上城头,便被十几杆长枪捅杀,云梯被叛军用长杆木叉推倒。
反覆几次,有十余先登士攀上城头,叛军一拥而上乱刃砍死。
第二波攻打北门同样失败,退回时只有不到七百人,负伤者过半。
又隔半个时辰,第三波攻城开始,战事经过结局与第二波相仿。
与此同时,西门的战事凶猛惨烈,秦军和叛军都在此投入重兵。
秦军不惜代价的强攻,让守城叛军都认为,这里就是秦军的主力进攻方向。
至於小打小闹的北门,几次进攻都被轻易打退,且夯土墙去年才重新加固过,足有四丈多高,最难攀附。
而南门外壕沟最宽,且注入渠水,秦军想要跨越壕沟也不容易。
第一日围城战,以秦军无功而返告终。
是夜,毛力率二百先登士袭击西门,叛军守备森严,草草撤退。
叛军也无丝毫出城劫营的跡象,似乎打定主意死守霸城翌日天明,攻城战再度打响,布置和昨日一样,没有丝毫变动。
北门外,秦军阵地。
今日第四波攻城队出发,吶喊著抬著几架云梯,推著壕桥、尖顶木驴车冲向城下。
梁广亲率督战队监押在后,凡未得鸣金声而擅自后退者斩首。
毛力在一旁焦急步,王买德、孙巴默默侍立身后。
“梁將军,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毛力忍不住道,“日头已偏西,再有两个时辰,天色就得暗下来。
西门战事太过惨烈,一日就伤亡过千,照这种打法,用不了几日,我军中人人带伤,將士们难以忍受,士气迟早溃散!”
梁广看他眼,指著北门城头:“毛將军可发现,今日这北门有何不同?”
毛力遮眼远望,一脸困惑:“叛军仍在坚守,哪有什么不同!”
站在梁广身后的孙巴冷不丁出声道:“今日驻守北门的叛军,比之昨日少了三成!”
梁广没有回头,嘴角却浮露笑意。
毛力愜了愜,“西门是主攻方向,北门城墙高大厚实,且攻城兵力少,换做是我,也会调集主力重点防守西门.....”
他话音一顿,恍然明白些什么:“梁將军是故意麻痹叛军?那这北门?”
梁广拍拍他宽厚肩膀:“鸣金,今日早早歇息,明日一早,你和我亲自率队攻城!
成败在此一举!”
毛力抖擞精神:“诺!”
秦军敲响金,挥动號旗,攻城队收兵。
梁广看了眼孙巴:“以前入过营伍?”
孙巴拱手笑道:“太原战事频繁,儿郎多习武事,以备徵召,仆也曾在代国军中效力~”
“既如此,明日可敢隨我攻城?”梁广看著他。
孙巴並未过多犹豫,“既为將军部下,自当追隨將军死战!”
一双跃跃欲试,暗藏几分试探、挑的目光和他对上。
梁广笑容愈盛,这人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