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泓见他態度恭敬,面色稍霽,起身扶:“中山王请起,孤.....
话未说完,只听一声惨叫响起!
眾人惊注视下,只见济北王慕容泓身子摇摇晃晃地倒退几步。
他腰腹间深深插入一柄匕首!
大片鲜血染红白绸袍服,慕容泓睁大眼缓缓低头,指著慕容冲:“你~”
慕容冲恶狼一般扑上前,將他压倒在地,拔出匕首狠狠扎进心窝!
再拔出,连连捅刺!
喷溅鲜血沾湿他的袍衫,挣拧面庞一片血红!
“孤乃先帝与太后所出嫡子,大燕嫡亲血脉!汝不过是个索虏生的贱种,也敢对孤发號施令?!”
衙堂內响起慕容冲咆哮声。
“大王!”
几个护军武土拔刀就要衝上前。
慕容恆惊恐之下,第一反应竟是头也不回地衝出衙堂奔逃而去!
“谁也不许妄动!”
慕容永大吼,绑缚绳索的上身猛地撞开一人,护在慕容冲身前!
“济北王无才无能,德薄寡恩,我等当尊中山王为主,请中山王带领我等完成復兴大燕之伟业!”慕容永大喝。
高盖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道:“中山王乃先帝嫡子,大燕正统,唯有中山王才能带领我等復兴大燕!”
慕容友、慕容钟也挣扎起身,站在慕容永身边。
几个护军武士相互看看,下拜叩头。
宿勤崇、韩延、王宣几人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慕容泓,不约而同地下拜道:“
臣等愿尊中山王为主!”
左卫將军勒马驹率领一队甲土入堂,押著一人跪倒,正是方才仓惶逃走的慕容恆。
慕容钟解开绳索就要拎刀上前,被慕容永拽住。
慕容冲不知道往慕容泓尸体上扎了多少刀,气喘吁吁地站起身,满身血污沾湿袍服。
眾人不禁吞咽口水,满面畏惧。
慕容冲拎著滴血匕首嚮慕容恆走去,慕容永和高盖等人默默退开。
他脚下一步一个血脚印,慕容恆满脸煞白,浑身颤慄咚咚磕头:“臣一时糊涂,请大王恕罪!”
慕容冲匕首指著他:“西平公,你为何要跑?当初,可是你第一个请孤入关中!
孤若能復兴大燕,你功不可没!
孤想不明白,你为何要跑?
难道,你还想纠集兵马造反?”
慕容恆额头进裂,鲜血混合鼻涕眼泪糊一脸:“臣心乱如麻,一时糊涂!恳请大王饶恕!”
慕容冲匕首在他脸上拍了拍,把慕容泓的血留在他脸上。
“孤顾念旧情,倒想饶你一命。
可你方才所言,实在令孤失望。
究竟饶不饶你,就由叔明决定!”
“叮”一声,匕首扔在慕容永脚下,慕容冲径直走到正中矮榻倚靠。
慕容恆满面惶恐,转而嚮慕容永磕头:“请將军饶我一命!”
慕容永走上前,亲手將他起身:“西平公言重了,你我同为燕臣,偶有政见不合算不得什么!
慕容韜之死,当真与我无关。
若他愿意听我安排,未必会丧命於秦军追兵。”
慕容永拱手,“今后你我共同为中山王效力,还望摒弃前嫌,以復兴大燕为重!”
慕容恆哭得几欲跪倒:“多谢將军宽恕!~”
高盖、宿勤崇等人,对慕容永展示出的胸襟气度深感敬佩。
慕容冲嘴角露出一抹笑,慕容恆有些人望,更是北地郡起事元老,能不杀自然最好。
可他又不能让慕容永心怀不满,毕竟今后还要重用此人。
慕容永主动义释,对於稳定人心有莫大帮助,最符合当下利益。
慕容友拜倒:“大燕皇帝陛下蒙尘於长安,今秦燕决战在即,应鼎立旗號以振三军士气!
大王茂德渊冲,天姿玉裕,可即皇太弟位,承制行事,置臣僚百官,以正人心!”
慕容永隨之拜倒:“旗號不明,不足以正三军,请大王即皇太弟位!”
“请大王即皇太弟位!”
反应过来的高盖、宿勤崇等人也爭先恐后地拜倒。
慕容冲愣了愣,坐起身环视眾人,缓缓点头:“便依眾卿所奏!”
“殿下千秋万岁!”衙堂內响起阵阵山呼。
慕容冲俊脸涨红,原本面颊上就沾染一层血污,此刻愈发显得血红。
他眼里难掩兴奋激动,呼吸都急促浓重了些。
他距离大燕皇帝之位,越来越近了..
两日后,阴般县举行声势浩大的册封典礼。
慕容冲弄了份衣带血詔,声称奉大燕皇帝慕容旨意,册立自己为皇太弟,
承制行事,宫署百官一如皇帝,改年號“更始”。
至於復兴燕国首倡者、济北王慕容泓,只在詔敕里留下一句“是日,王眼疮进裂而亡”。
济北王爵位由慕容泓之子慕容忠继承。
远在湖县(潼关以东)的慕容忠,对关中事务一无所知,每日沉沦在酒肉和女人之间,继续做著迎立慕容,受封为亲王的美梦....
阴般县有两千余百姓,遭叛军掳掠为奴。
其中有七百余青壮,每日在叛军驱赶下,在县城西门修筑羊马城。
羊马城是修筑在城墙之外的的防御工事。
通常在距离原城墙不超过十丈远之处,再修筑一圈半丈高土墙。
平时用来寄养马羊牲畜,战时可设弓弩手,配合城上守军平射敌军,也可阻挡攻城敌军接近城墙。
今日,七百余青壮奴隶如往常一样,出西门修筑羊马城。
其中一队青壮负责运送土石。
此前,梁广留在郑县的私兵首领孔屯也在其中。
三十名梁氏私兵斥候,在外游荡两个多月,至今只有一半能联繫上。
孔屯被俘囚在阴般县城,迄今已有半月。
“孔大郎,之前你说自己是梁將军部下,可当真?”
干活间隙,一名精赤上身的半百老农低声道。
他叫邹称金,原是阴般县一名小地主,僱请七户佃农耕种土地,因乐善好施,在本县小有名望。
“我是梁氏僮僕,跟隨主人出征郑县,岂能有假?”
孔屯抹了把汗,压低声说著,时刻警惕不远处巡守的叛军。
邹称金的弟弟邹称银,拉著装满土石的斗车过来,二人上前倒出土石。
“若能联繫上樑將军,我邹氏兄弟二人,愿联络乡友,聚拢本县乡七百青壮,放火烧城以为王师內应!”
邹称金飞速说道。
孔屯拿蔑箕筛土石,余光瞟向看守:“若要联络王师,必先想办法出城。
贼奴们看守严密,恐怕不容易~”
邹称银低声道:“方才我听几个胡汉议论,说是白虏大王要整备兵马和王师决战,想来就在这几日!
到时候,说不定有机会出城!”
孔屯强捺心中惊喜:“若如此,还请两位贤长助我脱困!”
邹称银低声道:“我来想办法“”
邹称金拿镐头敲碎土石:“我等乡民再不愿受白虏奴役,若能助王师败敌,
死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