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巴浑身沾满灰土,模样略显狼狈,看样子经过一番搏斗,倒也没受伤。
孙巴怒视一眼王买德,隨即嘆口气一脸无奈:“既成阶下因,任凭处置,我无话可说。”
“你自称并州商贾,按理和拓跋窟並不认识,为何要杀他?”
梁广笑了笑,“我审问过拓跋窟咄,他可不认识你!”
孙巴扭过头一言不发。
昏黄烛火照耀下,梁广看到一张倔强的脸。
王买德细缝小眼眯成一条缝:“你以为不说话,我就猜不到你是何来头?”
王买德绕到他身后,突然伸手下他裹头黑,露出一个发脑袋。
梁广打量著,只见他脑袋顶部光禿,有一层贴著头皮长出的寸发,顳部、两鬢留髮辫。
再搭配一脸惊怒的胡人相貌,稍有见识者便能一眼认出,此人多半是个索虏。
孙巴凶狠地盯著王买德。
“主公在此,你敢动手,今日必死无疑!”
王买德囂张地冲他扬起下巴,一副狗仗人势之相。
梁广笑骂道:“废话少说,若你能猜中他身份,便算你立功!”
王买德笑道:“仆这就为主公道来!”
他又施施然负手了两步:“拓跋窟久居长安,按理没什么仇家。
你要取他性命,肯定不是为自己。
那么,是谁不愿让他活著?
又或者说,有人知道他要逃回代北,却又不想让他回去!”
孙巴脸色微变,哼了哼不说话。
王买德指著他:“拓拔部!”
孙巴麵皮颤了颤。
梁广微露笑容,大概能从王买德的推断里猜到此人来歷。
“拓跋窟础乃前代王拓跋什翼键幼子,凭此身份,在代北诸部有一定號召力。
你既然要杀他,说明他对你无用。
相反,若是让他回到代北,恐怕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
王买德一拍巴掌:“说吧,谁派你来的?是刘库仁?还是拓跋?”
孙巴面色铁青,眼中终於闪过些慌乱和忌惮。
这王买德虽是个奸猾之徒,却眼光毒辣头脑精明。
王买德嘿嘿两声:“我自小在太原长大,对代北诸部略知一二。
如今还能为拓跋著想的,也就只有那么几家。
贺兰部、独孤部、长孙部、代郡燕氏.::::
你是哪一家?孙巴.....莫不是长孙部?”
孙巴麵皮颤颤,在王买德细缝小眼逼视下,终究还是泄气般苦笑一声。
梁广:“你杀拓跋窟咄与我无关,我只对你的身份来歷感兴趣。”
孙巴挣扎了会,嘆口气单膝下拜:“长孙肥拜见梁將军!”
梁广不禁挑眉,还真让王买德猜中了,此人来自於代北长孙部。
王买德嬉笑著揖礼,退到一旁跪坐下,眼观鼻鼻观心不再说话。
“由此看,是拓跋不希望亲叔叔回到代北,和他爭夺代王之位?”梁广示意他起身说话。
长孙肥沉声道:“此事並非少主所谋,乃我和刘库仁大人私下里议定!”
梁广笑笑,看来他还想尽力维护少主人形象,毕竟残害亲族之名可不好听。
“你们怎知,拓跋窟咄会逃回代北?”
长孙肥道:“此前,拓跋窟咄遣人秘密联络刘卫辰,信使被截获,故而获悉!”
梁广失笑,拓跋窟咄行事不密,差点把自己小命送掉。
又问了几个与代北诸部有关的问题,梁广道:“今日暂且到此,你先回去歇息。”
长孙肥行礼:“请梁將军处死拓跋窟础,又或是交由我处置!
拓拔部和刘库仁大人,一定会重重酬谢梁將军!”
梁广摇摇头:“你和拓跋窟础都是我的客人,谁出事都是我待客不周。
你们的事,等我剿灭叛军再说!”
“梁將军!”长孙肥大急。
侍候在外的亲卫私兵进屋,不由分说地將他带走。
王买德笑道:“主公,仆以为,这长孙肥专挑关中战乱之际潜入,不只是为了刺杀拓跋窟咄!
代北诸部早有脱离大秦之心,此人兴许还是为了刺探大秦虚实而来!”
梁广点点头,“有理!”
王买德想了想,“若主公当真要出镇平阳,將来少不了和代北诸部打交道。
不妨留下拓跋窟咄,说不定此人还是一件奇货!”
梁广笑了,“他二人便交由你看管,好生招待,莫要怠慢!”
“嘿嘿~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