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留了个心眼,没有像乞特归那样,令全军毫无章法地自由出击。
而是减缓行进速度,全军保持阵型稳步向坡顶推进,最前排骑兵为了控制速度,甚至下马牵行....
坡上。
一片树荫下,梁广大口嚼著桑葚,紧盯著南坡徐徐向坡顶逼近的追兵。
和北坡的散乱一比,这南坡严整有序得多,显然不是一人统领。
有军士举旗,坐在阴凉地歇息的数百府兵,以及贏觴统领的数百青壮起身列阵。
府兵全部排在前列,青壮居后,多持长桿枪矛。
有不少器械甚至是今早才临时赶製,连枪头都没有。
千余步卒,交由呼延愷临战指挥。
“弓弩手!放!”
二百余携带弓弩的府兵向坡下齐射,角度压低,藉助坡势加大杀伤面积。
从高都百姓中抽调的千余丁壮,拉著一车车橘木、石块,隨著號令声下,车斗倒翻,一根根橘木顺坡滚落!
第一轮攻击针对北坡进行。
北坡地势较陡,且坡面没有太多灌丛树木阻碍,更利於橘木滚石发挥威力。
南坡地势平缓,半坡处灌丛林木茂盛,坡面有大块裸露岩石,向上攀爬较为困难,可也容易躲避坡顶拋砸重物、弩箭。
屈突涛率数十名鲜卑军士燃放火箭,针对南坡灌丛拋射。
过了会,一股股浓烟从南坡升起。
“主公!让仆率马队衝杀一阵!”支按捺不住,主动上前请战。
梁广看著呼延愷率领的千余步卒,已经和北坡敌人率先接战,摇摇头道:“还不到时候!
守住坡顶阵地,掩护百姓撤往后山坂道才最重要!
我军未携带马甲,衝击力有限,何况衝下山坡失去高地优势,阵地兵力反而不足,意义不大。”
梁广看了眼浓烟瀰漫的南坡,“追敌之时再冲,就能一举奠定胜势!”
支拱手:“既如此,仆带人去守南坡!”
梁广提起板斧,大踏步衝下北坡,加入到混战中!
南坡敌人碍於地形阻隔,还有一会才能攻至坡顶。
在此之前,爭取击溃北坡敌人,避免两面受敌。
整片北坡喊杀声震天响。
梁广猛抢板斧左右劈杀,板斧沉重,劈砸之下不管敌兵有无甲具,基本都难逃一死!
“杀!”
梁广突入府兵阵中,很自然地接过指挥权。
呼延愷率二百府兵、一百青壮顶住左翼进攻,贏觴也率同样兵力顶住右翼进攻。
梁广自领一百府兵,二百青壮居中。
这一百府兵俱是由各队持幢组成的选锋队。
持幢负责持有幢旗,通常由各队最武勇者组成。
他们在军中地位颇高,等同於伯长。
接战之际,也可由主將下令,將各队持幢组织起来,成为一支临时的尖刀小队,承担最艰巨的攻击任务。
今日府兵选锋队由梁广亲自统领,承担中部攻坚重任!
“虎士何在!?”
“虎士在此!”
“隨我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
梁广率选锋队衝下坡,一头扎进乞特部大小当户、都侯最为集中处,挥舞板斧一通劈砍!
选锋队府兵杀红眼,叫著跟隨他狠狠衝进敌人堆里!
如虹气势感染了眾多青壮,手持各式器械跟隨在后,与敌军展开搏杀!
这些府兵本就是虎賁军步卒老兵,乞特部鲜卑人下了马又登坡仰攻,体力、
素质全然不占优势。
聚拢在乞特归身边的大小当户,遭到近乎於屠的单方面击杀!
中部突破后,战事开始出现一边倒。
乞特部土气崩溃,纷纷掉头往坡下逃。
漫山遍野都是逃亡的乞特部鲜卑人。
呼延愷、贏觴率领的左右两翼开始追杀溃兵,
一顿欢呼声过后,贏觴兴冲冲地拎著个热乎人头跑来:“启稟君侯,斩获敌军主將!这虏贼叫做乞特归!”
梁广大笑,脸上早已乾涸的血大块掉落。
“我找了这廝半天,原来是落到你手里!”
贏咧嘴直笑,血污满布的脸难掩兴奋。
凭此人头,升任伯长不成问题。
等回到平阳家中,又能向老父吹嘘一番,自己今后也算是百人將了!
南坡战事还未结束,梁广下令整列队伍,从半山坡台地迁迴绕到南坡敌人身后,开始围歼另一部鲜卑兵!
乞特归和十几个当户、都侯的人头戳在枪尖上高高竖起,给予南坡鲜卑兵极大心理压力。
不等慕容逸豆归下令撤退,已经有鲜卑人顶不住压力,在北坡溃败后也开始溃逃。
“阿耶!乞特归战死,快下令撤军吧!再晚可就走不了!”小逸豆归拖住他焦急大吼。
慕容逸豆归浑身浴血,仰头望去,刚好看见秦军挑著乞特归人头耀武扬威。
“索贼害我!”
慕容逸豆归悲愤地大吼一声,下令撤军,跨上马带上侄子往山下跑。
他扭头看了眼,那手持板斧的悍將,已经跨上马提上蛇矛,准备率骑兵衝下山坡追击。
他只觉眼皮子狂跳了几下,回头拼命挥打马鞭。
部族兵马有多少跟上?会不会全军覆没?
他已经没心思再管这些,只祈求马匹跑得再快些,莫要被秦军追上.:,
“阿耶,我们去哪儿?”身后传来小逸豆归喊叫声。
慕容逸豆归一咬牙:“去河东!”
乞特归战死,两部兵马损失惨重,回到滋氏县,库官伟一定饶不了他傍晚时,战斗彻底结束,天官山东麓山坡留下七百余具敌军尸体。
另有二百余具府兵、青壮百姓户体清理出,在坡顶就地掩理。
梁广主持进行了一个简短的悼念仪式,而后率领其余部下,押著五百余俘虏撤入后山坂道,与先行撤入的高都百姓匯合。
七日后,一行军民渡过沁水进入平阳地界,往泽方向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