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逸豆归神情凝重,他也正为此担心。
“故而.....”
慕容永话音顿了顿,“我与诸位將军商量决定,明日拂晓,亲至天子行营,
务必说服陛下撤军!”
慕容逸豆归愜了愜,再看看段隨、韩延、慕容钟等人,俱是一脸杀气腾腾之样,哪里还猜不到他们想干什么。
拂晓带兵直入天子行营,行兵諫之事,强逼慕容衝下令撤军!
不论慕容冲应许与否,他这大燕皇帝都算是做到头了。
帐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慕容逸豆归身上,帐外似有十余带甲士握刀候命。
慕容逸豆归当即起身拜倒:“臣誓死效忠大王!唯有大王才能重振大燕国祚!”
“征东將军快快请起!”
慕容永心中暗喜。
慕容逸豆归是他看重的將才,如果能诚心归附,必定是一大臂助。
“陛下毕竟是先帝嫡子,若他肯接受我等諫言,自然不敢为难””慕容永嘆息著。
慕容钟狞笑:“若他不从,一刀砍了便是!”
段隨、韩延相视一眼,似乎在心里打定几分主意。
“不说这些!今夜只管吃肉喝酒!明日,便见分晓!”
慕容永大笑,帐內重新恢復哄闹..:
深夜,秋凉寒意渐渐袭遍燕军天子行营,白霜掛满毡帐,巡夜兵卒不时冻僵的脚。
御帐內,慕容冲从榻上陡然醒来,和他同榻而眠的太子慕容瑶也揉揉眼坐起身子。
一名伺候多年的老宦官,领著两个人影步入御帐。
“阿耶,他们?”慕容瑶一惊。
“莫怕~”慕容冲轻抚儿子头顶。
“臣王宣、勒马驹参见陛下!”二人跪倒。
“二位將军可准备妥当?”慕容冲低沉声音。
“一切周密,请陛下放心!”二人齐声应道。
“甚好!”
慕容冲转而对儿子道:“你现在就更衣,隨两位將军连夜出营,走东山小径去往河內,投奔慕容垂!”
慕容瑶大惊失色,扑入父亲怀中大哭起来:“儿臣不走!儿臣愿与阿耶共生死!”
慕容冲俊逸苍白的脸陡变挣狞:“朕执意留在安邑与梁贼决战,就是为了给你爭取一线生机!
你若不走,朕之心血岂不白费?”
慕容瑶哭呛道:“请阿耶与儿臣同往关东!”
慕容冲平静下来,“朕乃先帝嫡子,大燕正统,岂能去投奔慕容垂这个越逆臣?
你不一样,慕容垂为了彰显仁德,一定会留你一命。
休要多言,速去!”
慕容瑶抱住他大哭:“儿臣不走!~”
慕容冲眼泪滚滚落下,还是一咬牙把他推开,令老宦官为他更衣,穿上粗製短褐,外披羊皮夹袄,扮作寻常汉人少郎。
慕容冲深吸口气,脸色恢復平静,又对王宣、勒马驹二人说道:“两位將军只需把太子平安送到邮城,慕容垂一定会对两位予以厚赏!”
“臣领命!陛下保重!”
二人下拜,抬眼看了看他,带上鸣咽哭泣的慕容瑶匆匆离开。
慕容冲披髮赤脚站在御帐前,望著夜色下一队人马飞快往东边离去。
他如释重负般鬆了口气,脸上露出奇异笑容。
慕容永、慕容恆各成派系,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手中的权力正在一点点消散。
很快,他就会像慕容泓一般彻底被架空,然后沦为傀儡,又或是直接被处死。
梁广率军南下,加速了这个过程。
危机已然降临,他知道自己逃不过。
唯有在临死之前,想办法把唯一的儿子送走....
“朕死之后,世间再无大燕皇帝...
尔等逆臣,终將为天所弃.....
慕容冲望著天边鱼肚白,癲狂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