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后,梁广让大都督府发下徵辟文书,正式辟除柳氏、裴氏子弟充任盐铁官。
消息一出,柳泽、裴延又屁顛顛赶到平阳道谢,顺便举荐合適的宗族子弟。
在梁广看来,对付士族就像养狗,这条狗能不能养熟,关键就看会不会护食。
作为主人,只有他放进狗盆里的食物,狗才能吃,
同理,主人从狗盆里拿走食物,甚至打翻狗盆,这条狗都只能眼巴巴看著,还得摇尾巴卖萌。
如果狗护食,甚至敢对主人毗牙,二话不说先胖揍一顿,还是不行的话,只能葱姜蒜上桌。
设立盐铁司,等同於打翻河东土族的狗盆,
这帮傢伙不敢当面牙,背地里却冲他吠叫几声。
但也仅限於此。
把首任盐铁官给到柳裴两家,就是给他们换个新狗盆,再往盆子里扔一把狗粮。
不出所料,这帮傢伙又摇著尾巴、流著哈喇子屁顛顛凑上前卖萌。
梁广並非有意折辱,只是摸清楚了这帮人的利益观念、行事逻辑,套用养狗理论来照做就行。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这位主人有足够强的实力压服这条狗。
往后要做的,就是牢牢紧狗绳,並且不断收紧。
梁广身边侍立两人,一人是负责扛白虎幡的悉罗多,另一人是慕容娥英。
她今日换穿男子裤褶服,作亲卫士装束,乍一看,就是一位身姿高挑、相貌標致的鲜卑族郎君。
梁广本不想让她来,不是因为她侧妾夫人的身份。
春演武不光为了检验军队,也是大都督府统治阶层的大集会。
在这种重大场合,陪伴在主君身边的妇人,往往象徵不一般的地位,通常只能是正室大妇。
符盈有孕数月,身子日渐笨重,只能在府里安心养胎。
慕容娥英身为平阳军民口中的“二夫人”,又是长公子梁恪生母,她的言行举动,极容易对盈的地位造成衝击,从而影响整个平阳军政。
符盈生男生女尚且不知,在此之前,梁广有些忌讳让慕容娥英单独出现在重要场合。
奈何这女人缠著他央求许久,又是委屈可怜地诉苦埋怨,说自己生下小恪儿后,就再也没参与过公开活动,吧嗒吧嗒一阵抹泪....
梁广耳根子一软,鬆口答应带她前来,只是要求她换穿亲卫城士装束。
臣僚们一个个装糊涂,没有哪个不识趣敢点破,
都以为梁公和慕容夫人兴致大好,趁出行之际,玩什么奇奇怪怪的小游戏....
正午过后,演武宣告结束。
下午便是各军比拼的狩猎活动,以猎物数量、种类取胜。
各军主將、副將前来匯报演练结果。
梁广毫不客气地一通狠批,骂得一眾老部下们面红耳赤,头查脑不敢声。
用过些饭食后,狩猎正式开始。
赵鹿、皇甫毅、支一眾將领卯足了劲,都想在狩猎时大显身手,在君侯面前找回几分顏面。
王镇恶、向靖几个没有具体领兵职任的年轻武官,也著股气,与一帮老杀才们一较高低。
梁广看得眼热,一时技痒,挑选几名亲卫士,跟隨他骑马冲入围场,参与到狩猎比拼当中。
“君侯~”
悉罗多扛著白虎幡,不等他话出口,梁广已骑著大黑马衝下土丘而去。
悉罗多急得抓耳挠腮,眼看四大主力征討部队定下主副將领人选,屈突涛、慕舆盛也各有职任安排。
唯独他还是个虎卫亲卫土,不是扛旗就是替君侯照看蛇矛、板斧、战马,妥妥一个马前卒。
虽说虎卫地位不低,能做君侯马前卒,说明他还没有被排除在统治核心之外。
问题是,总当马前卒可立不了功,他可不能忍受屈突涛、慕舆盛比他进步还快。
“夫人,您可得帮我向君侯说情啊””
悉罗多哭丧著脸,若不是在场人多,他恨不能直接给慕容娥英跪下。
慕容娥英白他一眼,数月前,平阳军出征归来,她就把这傢伙叫去臭骂一顿。
兵败虞坂道折损两干骑,砍脑袋也不为过。
可谁让悉罗多和她有表亲关係,天然处於同一阵营。
就算为了小梁恪,也不能真让悉罗多失势。
“莫心急,右军副將职位尚且空缺,我定会为你多多爭取!”
慕容娥英耐著性子宽慰道。
悉罗多先是一喜,后又迟疑起来:“右军將军是慕舆盛,难道要我去给他当副將?”
慕容娥英恼了,叱道:“副將又如何?同为君侯效力,岂容你挑挑拣拣?若不乐意,
我乾脆请君侯遣你去解县守盐池!”
慕容娥英恨铁不成钢地怒瞪他一眼,提起韁绳吆喝一声,骑著白马玄紧追梁广而去。
“副將....”
悉罗多揪著髮辫,一脸不情愿,嘟嘟囊地扛著白虎幡也衝下土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