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王镇恶等人似乎也有些不解。
梁广笑道:“河內四通八达,更是悬在洛阳头顶的一口利剑。
慕容永可以容忍弘农被我攻占,却不会允许河內落入他人掌控!
不管是我还是慕容垂,谁占据河內,慕容永都会和他拼命!
慕容垂若是老老实实退回河北,用不了半年,慕容永必定出兵河內!
这老几以为我腾不出手对付他,想趁机入寇上党。
可对於慕容永来说,这次绝对是夺取河內的好机会,他必定会找机会出兵!”
王镇恶道:“臣明白了,河內虽好,却不符合君侯夺取普阳,重点经营平阳、普阳、
长子的总体战略规划!
强行攻占河內,只会和慕容永陷入不死不休的局面。”
“不错!”梁广向他投去讚许目光。
悉罗多道:“就是可惜了一块膏腴宝地~”
梁广看他眼:“地盘虽好,可夺下来守不住,无法长期经营,也无意义!”
悉罗多汕笑著,在他根深蒂固的游牧民观念里,地盘自然是越大越广才好。
经济、民生、资源环境、周边外交这些东西,对於他来说复杂了些,不太適合他那颗脑袋。
略作歇息,平阳军继续赶赴莒山驻扎..:
梁广围攻长子之初,一场备受关中、河东士民瞩望的交换人质仪式,正在蒲津渡口,
黄河之上进行。
两艘幢战船,各自悬掛大秦、平阳旗帜,在相互確认过安全后沉锚並排停泊。
蒲津关守將邓琼,西平公冲是长安方面代表。
蒲坂镇將李方、向靖是平阳一方代表。
秦军船上,梁安、梁成、梁业二十几位梁氏正支旁支子弟,还有一百余族亲眷属,踩著搭在两艘船中间的板,相继去到平阳船只上。
军士们小心翼翼的扶,不论是耄老翁,还是强裸婴孩,无人敢怠慢。
只因他们姓梁,又或是梁氏亲属。
这么一船人,男女老少,都是梁公亲戚。
“宗长受苦了,快请到舱內歇息!”
李方亲自上前换扶梁成。
梁成已有五十三岁,也是梁氏四大宗老里仅剩的一位。
看见满船甲士林立,梁成似乎有些恍惚,直到李方轻声呼唤,他才回过神来。
....多谢李將军!”
梁成著李方和梁业的胳膊走下板。
这些年来,他们和梁广一直通过梁安掌握的校事联络,对於平阳的事务有所了解。
李方乃是梁广魔下第一人,任左卫將军,镇守蒲坂,堪称河东半主。
官职什么的不重要,只是个头衔而已。
平阳政权正在高速扩张壮大,一切官制、律令、礼制、税法、户帐、田制..:..还在不断完善革新。
重要的是,李方就是梁广在河东的影子,手握两三万兵马的军中大將。
梁成看著他,感慨顿生。
他很早就认识李方,只不过许多年前,李方只是籍属於梁熙的家籍僮奴,立下战功升至部曲,成为略阳梁氏眾多依附民之一。
如今,李方已是一位军阀头子,连长安朝廷都视为心腹大患。
如今天下谁不知道,他是平阳公梁广元从亲信,心腹中的心腹,平阳军头號大將。
梁成虽是梁氏宗长,梁广大伯,可他心里清楚,在梁广心目中,他这位大伯绝对没有李方份量重。
梁成满含感激地对眾將道谢他是聪明人,不会因为自己的宗亲身份,就对李方、向靖一干平阳將领颐指气使。
梁业也是如此,还特意唤来妻儿,带著全家对李方行礼道谢。
也有几名近亲叔伯兄弟態度有些傲慢,喝令军士们做这做那,遭到梁成一顿怒斥。
秦军船上,梁安向符选、冲道別。
“二郎回到平阳,代我向梁公和夫人问好!”荷冲笑呵呵地道。
“兄长放心!这几日在蒲津关,有劳兄长照拂!”梁安揖礼。
“唉~都是一家人,应该的!应该的!”符冲摆摆手。
梁安微微一笑,大兄和嫂嫂成婚之初,符冲可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那时候的符冲自恃宗室身份,又是阳平公之子,连大兄都瞧不上眼,更何况是他。
如今,冲態度转变如此之大,一口一个一家人,真让人不太习惯。
听说他不久前还在平阳住了一段时间?
呵呵,倒是个识时务的...:
梁安又对符选拱拱手,踏上板准备过船。
符选冷冷道:“转告平阳公,別忘记孤和他的约定!”
梁安没有多问,只是躬身揖礼,回到了平阳船只上。
目送平阳船只向对岸驶去,荷选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胸膛愈发沉闷了。
“殿下方才说的约定是?”冲一脸好奇地打听道。
荷选警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反而带著几分嘲弄:“西平公和梁氏兄弟倒是关係亲密。
哪日长安被姚羌所占,西平公还能去平阳投奔妹夫,呵呵~
符冲理所应当地道:“臣与梁公本就是姻亲关係,自当对梁氏族人略加照顾.....
符选哼了哼,懒得再理会他,和邓琼快步走入舱室。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陇山战事如何。
五月时,前凉王张天锡之子张大豫,在禿髮鲜卑首领思復帮助下,起兵攻占魏安(甘肃古浪),前凉旧臣焦松、齐肃、张济等人纷纷响应投奔。
一月之內,张大豫聚眾三万,打出復建张氏凉国的旗號。
魏安原本是现任凉王吕光的地盘,张大豫凭空崛起,吕光政权內部立时动盪不安。
同一时间,西秦王乞伏乾归攻灭梁胤,据有金城郡、西平郡,西秦旗號再度支楞起来。
凉州、河西地区迎来新一轮大乱斗,姚急忙叫停陇山攻势,收缩兵力赶回天水坐镇。
发发可危的陇山局势,就这样得到缓解。
姚遣使入长安,为自己前番攻打县秦军的行为作辩解,自称是为了清剿天子身边位臣。
符宏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下詔正式册封姚为陇西王。
陇山战事,陷入了诡异的僵持阶段....
符冲看著荷选和邓琼步入舱室,鼻孔里轻哼了哼。
方才荷选不加掩饰的鄙夷之色,他看在眼里也有些恼火。
可转念一想,人家选是先帝幼子,只要回到长安就是板上钉钉的皇太弟,自然要衝在维护氏江山的第一线。
他和荷选虽是堂兄弟,血缘极近,可符氏江山和他可没什么关係。
如果当年符融愿意搞兄终弟及,今日说不定他也会拼死和梁广、姚斗一斗。
现在嘛.:::
先寻个靠山稳稳噹噹活命才是首要目標。
好妹夫梁广,自然是最佳选择。
符冲想到方才选的话,这位堂弟似乎和梁广达成了什么协定,究竟是什么呢?
梁广若是踏出那一步,他在其中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以梁广不偏不倚的性子,仅凭一个二舅子的身份,似乎不能保证他今后的荣华富贵。
该做些实事,立下些功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