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司马曜:朕不懂,可朕不傻
建康宫显阳殿內,丝竹盈耳,舞袖跃,
晋帝司马曜斜倚御座,会稽王司马道子坐於下首,群臣分列大殿两侧。
殿外暮色渐沉,殿內烛影摇曳,君臣不时举杯相和,一副岁月静好之態。
司马曜不知自己多久没正经过问政事,今日突然想起来,便派中使去把好弟弟司马道子叫来,问一问他最近朝中政事和天下局势。
司马道子任司徒、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以宗王身份总揽军政,算得上大晋朝的实际掌权者。
司马道子刚纳了青州刺史符朗的小女为妾,正是你儂我儂感情如蜜之际,很不情愿地入宫来见司马曜。
不想一见面,兄长司马曜一本正经地问了他一连串问题。
江夏、汝南等地的洪涝处理得如何?
宣城、东阳等郡县的乾旱又如何?賑灾粮可如数发放?
彭城妖贼刘黎偕称皇帝,龙將军刘牢之率军征討,战事进展如何?
还有江北之地,滎阳的翟辽和慕容垂打了半年可有结果?
平阳氏酋梁广和偽齐王符不爭夺普阳,谁胜谁负?
更北边的代北之地,偽代王拓跋围攻独孤部胡酋刘显又是何结果?
万年秦王姚攻打陇山,进逼关中,两年来三征三討,可打出点新样?
梁州刺史杨亮进兵益州,三四年来战事时断时续,如今又是个什么情况?
至於更西边的河西、凉州之地,司马曜除了知道个偽凉王吕光,再记不住那些个鲜卑胡虏口的名字,也就没多少兴趣。
司马曜问了许多问题,司马道子却来个一问三不知。
虽说他总百大权独揽,可这些繁琐庶务他哪里懂?
他只管把权力拿到手,其他的具体事物,交给底下人去办就行了。
这么多繁琐之事,如果真要一一过问的话,他哪还有时间陪伴美妾?
兄长也真是的,不好好当他的皇帝,理会这些琐事作甚?
莫不是陈淑媛那个贱人又在陛下跟前嚼舌头?
若非陈淑媛乃太子司马德宗生母,他早就想办法借张贵人之手將其除掉。
好在陈淑媛近来患病,太医稟报说肺腑染疾,母亲李太妃(司马曜、司马道子生母李陵容)便不许陛下再去亲近那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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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道子面对兄长司马曜的质问,来个三其口。
司马曜一看,当即知道他这位好弟弟和他一样,对政事和天下形势那是一无所知啊.:
司马曜只是严肃地责备了他几句,连句重话都没说。
哥俩一合计,想知道朝政庶务和北虏们的近况,乾脆把譙王司马恬、尚书令陆纳、尚书左僕射王国宝、中书舍人王珣几人叫来问一问不就行了。
於是,就有了今日显阳殿內的廷议答对。
可正事没说上一刻钟,司马曜就打起了哈欠,觉得有些无聊,听得兴趣缺缺有些睏倦。
司马道子最懂兄长的心,当即提议让太乐署表演新普编排的舞乐。
司马曜欣然同意,於是,廷议答对又变成了宫廷酒宴。
“....方才王卿说,梁广进占晋阳,符不携子出逃,在燕京山被铁弗刘卫辰所杀?
如此说来,氏首梁广岂不是据有并州全郡?”
司马曜打著酒咯,看了会舞乐,又想起方才王国宝说的话。
王国宝道:“容臣稟奏,如今氏酋梁广已拥据太原、西河、乐平、上党、新兴、平阳、河东、弘农八郡之地,势力横跨并州、司隶,与关东慕容垂几乎分庭抗礼!”
司马曜带著三分醉意的眼晴流露惊异之色,“八个郡?照此说,氏人里岂不是又出个符坚?
新兴郡自拓跋什翼键建代国起,就脱离并州划入代国疆界,后来一直掌握在独孤部刘氏手中.
梁广是如何拿到手的?”
王国宝笑道:“此事臣还未向陛下稟报,梁广此前与刘显结盟,据豫州刺史庾楷上奏称,梁广已於月前率军前往平城,助刘显抵御拓跋掛。
想来,梁广和刘显达成协定,双方重新划定疆界,刘显用新兴郡来换取梁广支持..”
司马曜直点头:“不错,王卿之言与朕所想一致。”
王国宝说了两句陛下圣明之类的恭维之言,呷口酒水润润喉。
陛下深居宫禁,別说北方局势,就连发生在淮北、扬州这些眼皮子底下的叛乱,若无人告诉他,他也根本无从得知。
皇帝当到这份上,清閒倒是清閒了,可权力也被架空得成了空壳..::
司马道子拍了下案几,忿忿道:“铁弗奴刘卫辰当真是卑鄙无耻!哄骗符不结盟,又將其父子杀害,白白便宜了梁广~”
司马曜一脸感慨地道:“朕对这梁广还是有些印象的。
昔年寿阳之战,梁广孤军深入淮南腹地,屡次截断王师粮道,时任扬州兵曹从事殷仲文坐镇合肥,一日三急报送入建康,一时间闹得朝野人心惶惶,还以为贼大军已陈兵江北.:
幸亏谢安石力排眾议稳定人心,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喉~朕失谢安石,犹如折一臂膀.....“
想起谢安,司马曜罕见地流露几分伤感。
谢安在世时,他这位大晋皇帝才称得上真正的无忧无虑。
司马道子听了这话老鼻子不高兴,谢安若是不死,他怎么可能把陈郡谢氏收拾得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