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离船登车的时候,浮舟极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宿傩应该听见了,但他只是哼了一声。
浮舟游兴已尽也困倦,手指拖着袖口遮住脸。
看得见是极好的,但要说有什么不便之处,那就是想睡觉的时候外头太亮也会耽误了入眠。
她会常记残阳的血色在船行后的水面逶迤的画面,还有当时联想起来的,一则关于死亡的传说。
西方,停灵时要在亡者的眼睛上放上钱币,让那人前往冥土时用作船费,横渡冥河去往那死者的国度。
冥河水黑,比宿傩的外衣还要黑,轻不载物,使万物溶解,亡者涉水只会被淹没侵蚀,只有摆渡人才能带人过河,他的船只不会沉没。
传说中的摆渡人总是贪婪,有时坐地起价,不讲契约精神。对了,还是个老头,卡戎只走单线程,不走反的。
宿傩要比那种家伙好上许多,浮舟悄悄放下手,往上觑,却刚好看见他垂下的冷眼。
浮舟没想到宿傩在那样认真地凝视她,也许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她惊慌赶忙又把衣袖盖上,遮住视线,而后才反应过来:就算她看着宿傩,对方也不会知道,毕竟她的眼睛……还没有长出来,反倒是后来欲盖弥彰的动作,把什么都给泄露出来了!
果然,接着就听见宿傩从没有缺席过的嘲笑:“浮舟,你好笨。”
她不管,从现在开始假装睡着。而宿傩在抖了她几次后也就放任不管,由她卧在自己的膝盖与腿上。
一切归于平静,渐渐地,浮舟也快在他身边迷迷糊糊睡着。
无论他说话怎样坏心眼,又折磨了她。总归,宿傩姑且是个慷慨的摆渡人,予她华服玉食,予她生命。
不管死亡的潮水如何翻涌上涨,宿傩让一叶愧对姓名的小舟跨越黑而深的湍流……跋涉冥河--
浮舟得以横渡死亡。
她枕在他身上,蜷起身子,进入梦乡。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浮舟言行举止更加没有顾忌,宿傩在白天会让着她,到了晚上……
这个人作为男人的面貌就贪吃了起来--
他抱着她,撩开浮舟黏在额前的头发:“你该剪指甲了。”
宿傩说的是她在情动时会用指甲挠人。
浮舟不以为意,指使他道:“这点伤,你用反转术式。”
“可你挠在我的肩膀和背上,让我很兴奋。这算是你的反抗?”宿傩说着,两只手把浮舟坐在他身上的腰向下压。
她哪里想到他会这样!
“啊……等,等一等!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唔嗯,这样太刺激了我会受不住!”
但是宿傩毫不怜惜,至少动作上如此,言语上么,暧昧与清冷并存:“那你应该哭着告诉我。”
浮舟直不起腰,不得不屈着背,即便这样也还是难受得很。
她低下头,尽力不使自己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不要和他呼吸交融。
……
等浮舟彻底支撑不住自己倒向他的身体,他又说:“你求我,我也不会停。”
她没求。
他腹部那张嘴也没停。
宿傩又翻过浮舟的身体,手压在她的背上,手指探索爱人叶脉一样脆弱规整的脊梁:
“再说……”
后面的话她只听到了吃掉什么什么。
浮舟皱着脸,错过了大部分内容。
“你不要什么事情都联想到吃东西上啊!这么说话太恶劣了!”她说话一阵高昂,一阵低沉。
“可你……”宿傩咬住后脖子,又亲脸颊,耳垂,含含糊糊的话语又只给浮舟一个人漏掉。
总之,浮舟有各种各样的意见,但只消再过片刻,万事也就迎刃而解。
宿傩觉得浮舟在这方面好拿捏得很,他知道她最喜欢他怎么样对她,知道怎样能让她主动亲吻他。
他很满意这样,就算……她倔强着也不肯说出:她爱他。
大概是肢体柔软,但脾气很硬,宿傩这样思忖着。
不过这样也好,宿傩没见过谁能将灵与肉分离。
早晚,会有一天浮舟要顺服于自己的感受,也顺服于他。
她的声音比她自己认知的动听许多,呻吟也是,抱怨也是,顺便一提,她能吃很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