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离开这里。”角落里的一个人突然说道,“我不在乎一小时拿多少钱,或者能不能休息。我能吃苦,也愿意吃苦,只要能吃饱饭,什么我都不在乎。”
其他人纷纷朝他看过去。
不知为何,那人眼泪突然崩了出来,哭道:“我不想打官司了,也不想收集什么证据。我只想回到老样子。以前有什么不好?公司从来没有拖欠我们工资,加班费也都给了,逢年过节还给我们发东西。”
“别说了。”金警告地打断他,“小心你的嘴巴,杜芬。当初哥几个可没逼你入伙。”
“我反悔了还不行吗?”那人用力抹了把眼泪,“我当初就不该贪那俩钱儿。我攒钱攒得挺好,工作也挺顺心,学了多少本事?不就是每天多干几个小时嘛,就算回了公寓,不也是躺在床上玩过去了,还不如干活呢,起码有钱挣!”
李维特蓦地站了起来,一开始我以为他是要劝架,但他只是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地看着那个被叫做杜芬的鼻涕虫。
帅气小伙的一只手轻轻地移动到了背后的枪杆上。如果不是我分心关注着他,肯定发现不了他的动作。
死一般的寂静中,杜芬不再哭了,他开始铁青着脸把眼泪擦干,然后埋头朝紧闭的大门口快步走去。
金仿佛一下就跳了起来,以与庞大身形不符的敏捷用力推了杜芬一把,说道:“回去,你疯了不成?”
“我没疯,疯的是你们。为了点儿钱连命都不要了。”杜芬还想绕开壮汉,结果被当胸一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金。”帅气小伙说了一声,声音暗含警告。
这个时候,他的枪已经拿在了手上。其他人都默不做声地看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紧张神色。
壮汉退开两步。
“我只想离开这里。”杜芬最后说了一次,然后突然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开始打嗝。
我忍不住上前一步,但被李维特抬手挡住了。
帅气小伙默默上前一步,举枪对准了杜芬。
“嘿!”我忍不住喊了一声。
杜芬打嗝打得越来越厉害,脸色涨得通红,竟像是喘不上气了似的。
紧接着,他剧烈地干呕起来,看着就像是打算把肺活活给吐出来。
但他吐出来的不是肺,而是一对蝗虫的口器。那东西从他嘴巴里伸出来,将嘴巴撑得一下咧到了耳边。
那对黑色的口器不断开合着,沾满唾液。
与此同时,杜芬停止了干呕,开始发出嘶嘶的声音。当他抬起头时,那双眼睛已经突了出来,瞳孔缩小得如同针眼儿,眼球却仿佛发酵了似的膨胀起来,占满整个额头。
他的鼻子也慢慢消失不见,已经被口器上方延伸出来、并不断延伸的坚硬的上唇和上颚淹没。
我不知何时已把拳头塞进了嘴里,逼迫自己保持安静。但当那对短而粗的触角冲破头顶冒出来的时候,我开始尖叫。
一旦开始尖叫,我就再也停不下来。
第38章
帅气小伙一直等到杜芬——或者曾经是杜芬的那个东西——抽搐着倒在地上,手指融化般粘连在一起形成带锯齿的绿色前肢,后肢从衣服和靴子中“刺啦”几声刺出来,然后才一枪一枪打爆了那颗已经变得畸形的虫子脑袋。
直到枪声激起的最后一声回音也已消散,我仍旧蹲在地上,火烧火燎的喉咙因为急促的喘息而沙沙作响。
“什么鬼?”我能说出话之后嘎声问道,“那他妈是什么鬼?”
阿廖沙收起抢,他的声音像是弹珠落在瓷砖地板上,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刺痛人的耳膜。
“我们必须坚定立场。”那双浅色的眼珠朝我转过来,“不然这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的下场。”
我感到呕吐物涌上了嗓子眼,但却卡住了一样没能吐出来。
所以这是某种感染导致的变异?所以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东西其实都是、都是……
所以我也会变成那种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