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掉一块木板的地方渗入了昏暗的阳光。托尼正弯腰站在窗边,他听到动静,于是朝我回过头来,浓黑的眉毛低低地压在棕色双眼上方,轻声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我谨慎地回答,不想故意制造恐怖气氛,“也许、也许是我疑神疑鬼。”
说完,我突然福至心灵,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双手——的确够脏的,刚才又是搜查屋子又是摸爬滚打,现在我手上已经沾满了灰尘和鲜血。
总体来说,这可不像是体面人家的姑娘该有的手。
也许毛巾上的手印,是我自己的?
“你确定?”托尼一手扶着窗户,“考虑到我们活在恐怖游戏里,也许压根儿就不存在‘疑神疑鬼’这回事呢。”
“也是,那我再去看看。”说着,我扭头又回了浴室。
走进门的时候,我刻意放慢了脚步,心里有些担心会看到什么辣眼睛的东西,但屋里还是空空荡荡的。
我松了口气,走回水池边上,打算继续处理伤口。然而,正当我换了条毛巾,把双氧水往上倒的时候,后背却突然冒出一股凉气来。我的胃好像铁砣一样,冷冰冰、沉甸甸的直往下坠。
浴缸旁边的帘子,我看过之后就没有再费事拉上,因为我不喜欢拉动时那种刺耳的摩擦声。
但现在,它拉上了。
我一把拽下背后的喷子,笨手笨脚地把匕首插回武器带,然后举起枪,用枪头“唰”的一下挑开浴帘。
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咬紧牙关。浴室里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以及那些恼人的老房子噪音。我本来已经打算张口叫一声“托尼”,可刹那间,一种恍然蓦地袭上心头。
我咽了口吐沫,摸了摸确保子弹已经上膛,然后缓缓抬高枪口,向天花板上望去。
一个人形的东西正趴在天花板上,体型很小,但高度腐烂的头部长满了孢子样的东西。它的手脚像是爬墙虎一样长出绿色的吸盘,紧紧依附在天花板上。
不知为何,它看上去异样的熟悉,熟悉得令人不安。
我的喉咙紧缩起来。
那小东西的头缓缓摇摆着,但又一声不吭,一点儿也不像《最后生还者》里的丧尸。
我的手指悬在扳机上方,迟疑着,因为开枪的话肯定会招来强盗。
犹豫再三,我终于还是缓缓朝门口退去。大不了待会儿把这扇门堵死了,等强盗的问题解决了再回头算账。
乔尔肯定不会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于是,我紧盯着天花板上的东西,退了一步,再一步,然后撞进了一个冷冰冰的怀抱。
“托、托尼?”我仿佛不是从喉咙里把声音挤出去的,而是从毛孔里。
冰冷的气息喷在了我的脖子上,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鸡皮疙瘩一路从那里蜂拥而起,穿过我的后背一直窜到屁股上。
我猛地回头,双眼还紧闭着就胡乱扣下了扳机。
枪口冒出的火光隔着眼皮都能留下灼烧的痕迹,跳动的枪管震得我的手臂一阵发麻。
狭小空间内,枪声大得不可思议,紧随而至的是怪物的嘶吼和血肉飞溅的声音。
喘息着,我睁开眼睛,看到脖子和胸口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怪物。那东西生前是个男人,我还看到一副破得只剩一点镜片茬子的黑框眼镜挂在那东西腐烂的鼻子上。
它摇晃着,作势还要朝我扑来,我再次开火,它便踉跄着倒退,然后摔在门上,一动不动地死了。
我颤抖着收回枪,几乎忘了自己头顶上还有一个,直到托尼警告的叫声从门外传来。r
“小心!”
我迅速回头,慌乱地四下扫视,但一时没有找见引得托尼大喊的那只小丧尸,直到那东西从我正上方猛地落下来,两只小爪子在我头上、脸上乱抓。
我尖叫一声,挥枪猛击它的脑袋,狠狠将它甩了出去。可当我把枪口对准它,使劲扣动扳机的时候,却没法开火。
子弹,枪没子弹了。天杀的□□,天杀的……
“蹲下!”
托尼的声音就在我的身后。前方,那小怪物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尽管脑袋上面长满了脏兮兮的蘑菇样的变异组织,但嘴巴却仍留着,里面的牙又尖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