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我戒备地盯着老猎人,当他把手朝我伸过来的时候,我忍不住往后退去,紧紧贴着椅背。
那红色的东西散发出刺鼻的腥臭,老猎人用他布满硬皮和茧子的手指在我额头横着划了一道,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我被那味道熏得屏住了呼吸,连屋里的臭味相比之下都不足为道了。
“你这么做最好是有理由的。”我憋着气对那老猎人说道,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抓紧椅子的扶手。
老猎人缩回手,把玻璃瓶放回桌上,然后突然伸手按住了我抓在扶手上的左手。
“喂,你干什么?”我抽了一下,但没能挣脱开,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
老猎人从皮套中抽出匕首,在指间转了个圈。他低头看着我,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把匕首不止会伤到你的身体,还会在你的灵魂上留下印记。你可以离开,但你不会回来。告诉其他局外人,这里不欢迎你们。”
他说着便举起了匕首,而我想也不想就从肩带上抽出自己的匕首挡了上去,金属撞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把老猎人的匕首挡在了我手背上方几厘米的地方。
“你要干什么?”我咬紧牙关问道,老猎人没有松劲儿,我能感到持械手开始颤抖,“趁人之危吗?”
老猎人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五指如铁般抓着匕首向下缓缓压去,他一字一句说道:“你想要这把匕首?那就只有插在你自己身上把它带走。”
我猛地把匕首朝前推去,老猎人嘟哝着松开我的手往后撤了一步。我立刻缩回扶手上那只手,迅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匕首正握着横在身前。
“无耻之徒!”我恶狠狠地说道,“趁人之危!”
老猎人默默挽了个刀花,沉下重心拉开架势。年轻猎人已在门口举枪瞄准了我,喝道:“别动!”
“你想拿走匕首,”老猎人冷冷地说,“要么从我身上拔出来,要么从你自己身上拔出来,但今晚,它必须饮血。”
我沉沉地呼吸着,手背的皮肤一阵刺痒。
眼下和这两个猎人的冲突一触即发,而我毫无胜算。史蒂夫和萨姆还在等着我,我必须尽快带银制的东西回去。
“为什么?”我问道,缓缓放下匕首,“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受人之托,”老猎人说,也慢慢收了架势,“忠人之事。”
我问道:“什么人?什么事?”
“一个很久以前死在这里的女孩,一桩很久以前就该了结的事情。”老猎人看着我,目光灼灼,“也许你的命运会不一样。”
看起来,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我看着他,问道:“你给我一刀,那之后能保证不再纠缠我?”
老猎人点了点头。门口那个年轻猎人哼了一声,仿佛还很不服气。
我深呼吸了一次、两次,然后后退一步坐回了椅子上,咬紧牙关把左手放在了扶手上,右手将匕首插回肩套中。
“来吧。”我豁出去了。不就是一刀,又不是没挨过。
老猎人朝我缓步走过来的时候,我强迫自己盯着他,盯着他手里的匕首。
“这是诅咒,也是祝福。”老猎人在我面前单膝跪下,平视着我,“它会进入你的血液,融入你的灵魂。”
我没说话,但恐惧像是无数冷冰冰的虫子,在我胃里蠕动着。
紧接着,老猎人伸手按住我左手的手腕,将匕首的尖刃抵在了我的手背上。他说道:“拿着这把匕首去救你的朋友。从今往后,向前走,再也不要回头。”
说完,老猎人蓦地将匕首刺入我的手背。
剧痛像是闪电划过头脑中永恒阴暗的角落一般,有那么一会儿,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没法想,只有老猎人那句话——“在灵魂上留下印记”——像是霓虹灯一样在眼前反复闪烁。
我想跳起来,像只兔子一样使劲蹦哒,尽管那样也无法减轻这种痛苦。然而老猎人的另一只手压在我的肩膀上,不让我乱动。他在我耳旁说着什么,但声音淹没在了疼痛带来的嗡嗡声中。
等我终于适应那种疼痛之后,老猎人已经松开了我。他站在椅子旁边几步开外的地方,用神秘莫测的眼光注视着我。
我沉重地喘息着,在暗沉的视野中望向自己手上扎着的匕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血没有汩汩流出,但只是因为匕首还插在我手掌上。我的手指抽动了一下,立刻又是一阵剧痛。
竟然没疼晕过去,我都有点佩服我自己。
“走吧。”老猎人对我说,“再晚就要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