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迪恩,我不禁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克莱尔还没有来。”里昂在铁栅栏门前张望了一会儿,然后转向门禁设备,皱起眉,“我们得有张卡才能出得去。”
我点点头,然后开口:“我得去拘留所。迪恩在里面。”我的声音干干的,嘴巴里也缺少水分。
“拘留所就在你身后的那道门里。”里昂朝所说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甚至都没有掏出地图看上一眼,“我们走吧。”
于是我们沉默地穿过停车场,里昂打头,我断后。这里的味道闻起来实在很糟糕,原本浓郁的汽油味混合了从外面街道飘来的尸体的味道。当里昂推开拘留所的门,我们一起走进阴凉的过道时,心里都不禁松了口气。
结果推开过道对面的那扇门,进入拘留区域,冰冷的恶臭顿时扑面而来。
我立刻捂住鼻子,连里昂都忍不住哼了一声。我们加快了脚步,一转弯,带着铁门的两排牢房便沿着狭窄的过道延伸出去,整整齐齐。
我不由得愣住了,先前有关久别重逢的想象——就算没有热烈的拥抱,至少也该充满温情——此刻烟消云散。
我忽然意识到,这些门后关着的,也许并非活人。光是听听拘留所内非人的声音就能知道,这个猜想其实并非空穴来风。
也许迪恩、也许迪恩……
“迪恩!”我大吼了一声,越过里昂跑进了过道,慌张地左右看着两侧昏暗的牢房,及里面还未来得及接受审判便遭了死刑的囚犯。
里昂也打开手电,帮我照亮里面一张张苍白、浮肿的亡者的脸庞。
“乐乐?”迪恩的声音从最深处传来。
我的心猛地落地,差点因为情绪大起大落而一屁股坐倒在地。紧闭着嘴,我朝最里面亮着灯光的牢房跑去,脚步咚咚作响。
迪恩竟然还有个该死的豪华单间——和别人的牢房都不连着,牢房外单独的电控柜也意味着牢门更加棘手。
但这些都是我后来才注意到的,我第一眼看到迪恩,然后就再也挪不开眼睛。
“迪恩!”我奔上前去,抓住铁栅栏,紧盯着迪恩。他看上去有几天没刮胡子,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
但迪恩看上去完好无损,活生生的。
而且这王八蛋竟然还打扮的人模狗样,肯定是为了假扮fbi探员:浅蓝色衬衣,领带拉得松了一点,深色西装、西裤。他还有身大衣,挂在一旁的椅子靠背上。
幸运的混球。
“乐乐,”迪恩抓着铁栅栏,在我紧盯着他的时候也打量着我,“你还好吗?”然后皱了皱眉,“你穿的这是什么玩意儿?你知道这鬼地方现在是深秋吗?”
“别问,托尼的品味需要提高。”我没底气地哼了一声,目光在迪恩胸口打转。上次看到他的时候,迪恩的胸口开了好大一个血洞,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浅蓝色的衬衫虽然没那么干净,但至少没有血迹。
“把你的外套给我,怎么样?我快冻僵了。”我朝他伸出手。
迪恩耸了耸肩,脱下西装穿过铁栅栏递给了我。
我立刻把衣服套在外面,挽起袖子,拉了拉过于宽松的前襟,然后因为衣服上犹带的体温满足地叹了口气。
迪恩则咧嘴一笑,像是丝毫没为自己的糟糕处境担心似的。
“看着不错,小妞儿。”他说。
“说正经事。”我瞪了迪恩一眼,“托尼告诉我你来调查孤儿院,然后一去不回。他担心你的屁股着火了,就让我来看看。你究竟是怎么又把自己搞进号子里的?”我问迪恩,想装出谴责的语气,但失败了。
迪恩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然后目光越过我的肩膀,看向我身后跟着的里昂,反问道:“你为什么带了个条子过来?”
“我叫里昂肯尼迪。”里昂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迪恩哼了一声。
“别这么没礼貌,他是我的朋友。”我隔着铁栅栏推了迪恩的肩膀一下。
迪恩故作不屑地哼了一声,他盯了里昂一会儿,然后问我:“其他人呢?”
“托尼在城外等我们。”我回答,“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托尼说浣熊市天亮之后就要被轰炸了。”
里昂和迪恩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空气中刚酝酿出的温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托尼说的。”我缩了一下肩膀,回忆着自己是否真的一次都没跟别人提起过这事儿。
可能吧,这个晚上简直兵荒马乱、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