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与浮岛相接的那块金属连带着上面的灯泡一起炸开。顷刻间,里昂脚下的地面向下开始歪斜。
他踉跄了一下。紧接着,整条通道宛如失衡的天平般向西倾斜。一节一节金属板之间开始松动,发出爆竹般的巨响。
迪恩猛地抓住我朝后退去,里昂则没能站稳,一跤摔倒,向身后的深渊滚落。
“里昂!”我喊了一声,爬起来朝前跑去,但被迪恩用力抓住。
“别过去!”迪恩的手像老虎钳子一样抓着我的胳膊,“这条路要塌了。你再走几步,他就掉下去了。我们得找条绳子。”
只消看上一眼,就知道迪恩是对的。里昂正抓着最后一块尚未从通道上脱离的金属板边缘,像个摇摇欲坠的雨天娃娃一样挂在上面。
我们脚下的地面正以惊人的力度震颤着,多站一会儿,我们也会一起掉下去。
“该死!”迪恩松开我,左右看看,“乐乐,去竖井等着!我想办法把他拉上来。”
我脚边,冲锋枪竟然在爆炸中幸存。我俯身捡起枪,看着前方的通道如同疲软的腰带般向下低垂。如果我、如果我……
又是“吱呀”一声,紧接着是什么东西崩断时“啪”的一声巨响。
“乐乐!”迪恩伸出的手只差了半秒。我冲过去的同时开始滑铲,反手将冲锋枪的背带挂在一根突出的钢筋上面,然后滑下通道最后那块斜斜的金属板,伸手抓住了里昂的胳膊。
里昂抓着通道断口的那只手已经在松动的边缘,几乎在我刚抓住他的一瞬,金属板发出惊人的“吱呀”声,然后“咣当”一声从倾斜转为垂直,将我们狠狠朝竖井的方向甩过去。
“该死!”迪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乐乐?”
“快走,迪恩!”我喊道,感觉自己快被撕成两半了,“别管我,我有办法从别的地方走!”
“你最好别死!”迪恩吼道,“不然我他妈弄死你!”
爆炸的巨响和火光正从各个方向传来。我手中的冲锋枪也随着金属板震颤不已。我拽着里昂,在不可抗拒的力量下荡向竖井的方向,然后又被勾着钢筋的背带拉住,像摆锤一样荡回去。
下面一层的通道就在我们脚下,尚未坍塌。
“你必须放手,乐乐!”里昂喊道,他比我位置更低,离下面的通道几乎只有两米不到,“相信我!”
我们再次向竖井荡去,只是这次没那么大的惯性。头顶,金属板发出最后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预示着断裂的震颤接连不断。
“现在!”里昂喊道,然后我松开了手。
坠落和撞击发生的又快又狠,随之而来的震荡和剧痛让我眼前一黑。我的大脑像是被人装进罐子里猛摇了一通,全身206块骨头,每一块都像是被狠狠敲打,但没有一块比得上受伤的肋骨,简直像给滚烫的钳子钳住在血肉中用力翻搅。
“乐乐?乐乐?”里昂拍打着我的脸,然后抓住我的肩膀扶我起来,“我们得继续往前走,快!”
我吃力地眨着眼睛,想要让视线更清晰一些。里昂正架着我向前蹒跚而行,竖井仿佛在我眼前变成了两个、三个,摇晃不止。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崩塌,我们只走了两步,前方的竖井就整个炸开,火焰和建筑残骸如雨点般四下飞溅。
“迪恩!”我的心沉了下去,只希望迪恩已经乘坐电梯下到了更深处,“我们怎么办?我们往哪儿走?”
里昂扶着我转身,咬紧牙关说道:“升降梯,我们能走地下三层的升降梯。”
我对两条腿的掌控增强了一些,但肋骨传来的剧痛让每一步都像是挨刀一样疼痛难忍。
身后的路正在火海中逐渐坍塌。我们终于还是跑了起来,踉踉跄跄冲向面前的浮岛。里昂撞开那扇铁门,半拖半拽把我弄进西侧的建筑。
“你还好吗?”里昂一手抓着我的胳膊绕过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抵在我的腰侧,“我们必须快点,这地方要塌了。”
到处都是火,浓烟使得我根本看不清自己进入了个什么地方。但这里感觉起来并不像是之前所见充满科幻氛围的地方,生锈的金属墙壁和巨大的储气罐让这里看上去和警局地下的机械室十分相似。只是更大,道路也更错综复杂。
里昂却似乎知道自己在往哪儿走,毫不犹豫地带着我穿行在这些狭窄、简陋的金属通道里。
零星的丧尸在逐渐坍塌的火海中游荡,里昂偶尔开上一枪,带着我从踉跄后退的丧尸面前冲过去。
我们正与死神本尊赛跑,已经无暇与它的门徒纠缠。
“再坚持一会儿。”里昂时不时和我说几句话,“乐乐?”
我努力发出声音回答他,但肋骨的疼痛似乎已经蔓延到整个腹腔,我感觉内里像着火了一样。
“等到了地方,我就帮你包扎。”里昂说,“你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