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将至。”史蒂夫在我身后说,“时间不多了。”
我猛地转过身,看着他。史蒂夫穿着一身古怪的黑衣,肩上还有黑色披风,或者斗篷之类的。
屋里光线昏暗,我看不清楚,只看出他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旁,双手据案。桌上放着烛台,上面暗红色的蜡烛已经烧得很短,几乎就要熄灭了。
“史蒂夫,我们会找到你的。”我张开嘴对他说道,声音却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别担心,托尼说他能找到你的。”
史蒂夫转头望向窗外,说道:“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明天就要动身。等你们来了之后,到北边去找我。”
他扭头朝我望来,蓝眼睛中仿佛也有暴风雪一般深沉。
“小心……”史蒂夫张口说。
然后蜡烛熄灭了,我听到一声凄厉、尖锐的乌鸦叫声,一遍一遍。
我在客房过分柔软的床上醒来,呼吸扼在喉咙中。房间里仍旧昏暗,厚重的窗帘将稀薄的晨光阻挡在外——我不过才睡了一个小时左右。
“妈的。”我眨了眨眼,史蒂夫的影像仿佛还残留在眼睑上,但旋即便消失了。
房间里很安静,不管梦中凄厉长鸣的东西是什么,都没有跟过来。
我伸长胳膊打开床头灯,一骨碌爬起来,然后因为浑身酸痛差点重新躺回去。昨晚草地上的打斗倒没什么,主要是挖坟累人,我的两条胳膊就像水泥做的一样僵硬、沉重。
对了,史蒂夫。我得找到托尼。
呻|吟着,我踉跄着爬下床。房间里倒是挺暖和的,根本感觉不到外面寒意逼人的秋风。我看了一眼镜子里蓬头垢面、黑眼圈显著的自己,不得不稍微拾掇了一下,然后连鞋子都来不及找就匆匆推开门,伸出脑袋迅速看了看静谧的走廊,踮着脚尖走出门去。
走廊上没人,一扇扇房门此刻都紧闭着。昨晚我根本是闭着眼睛随便找了间空房睡觉,也不知道托尼的房间是在哪扇门后。
我塌下肩膀,仍旧缺乏睡眠的头脑不肯继续转动。
这时,楼下隐隐有水开了的呜呜声传来。我迟疑片刻,迈开脚步朝楼下走去,不过并没抱太大希望——寄希望于托尼早起,还不如指望托尼压根没睡。
果然不是托尼,而是克莱尔雷德菲尔德。
“啊,克莱尔,原来是你。”我一边踩着柔软地毯走下楼梯,一边看着开放式厨房里克莱尔忙碌的身影,“咳,早上好。我还在想是谁早起了。就知道不会是小伙子们。”
克莱尔正煮咖啡和茶,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眉毛扬起。
“你没事儿了?”她带着好奇问道。
“是啊。”我点了点头,抓着栏杆的手稍稍收紧。托尼说过,当时帮我换衣服的是克莱尔。
他是怎么对克莱尔解释的来着?
克莱尔却只是耸了耸肩,出人意料地没再问什么。她转过身继续忙碌,头也不回地说:“希望你喜欢培根和煎蛋,因为这是我唯一会做的早饭。”
“我什么都吃的下。”我诚恳地说,走到炉子旁看了看平底锅上滋滋作响的培根片,胃里已经唱起了渴望的小曲。
也许等托尼闻到咖啡的味道,就会自己醒过来下楼寻找咖啡了。
“雪莉呢?”我这样想着,扭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客厅,“就你一个起床了?”
“不是还有你吗?”克莱尔以熟练的手法将培根倒进盘子里,然后开始煎蛋。“你喜欢吃煎蛋还是炒蛋。”
我立刻说:“炒蛋,不放糖。”
“这里可不是餐厅。”克莱尔冲我做了个鬼脸,“不过看在你是伤号的份上,炒蛋,不放糖。”她说着皱了皱鼻子。
“里昂也还没起床吗?”我听到“伤号”这个词,想到了真正的伤号,“他肩膀上的伤不需要去医院吗?”
克莱尔回答:“迪恩又帮他处理了一次伤口,应该不会有事了。再说了,我想里昂是不会乐意在听到你朋友的解释前离开的。”
“听起来是这么回事。”我叹息着点了点头,然后听到咖啡机“叮”的一声,“啊,咖啡好了,你喝咖啡还是喝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