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小男孩仿佛被踩到了痛脚。
女孩却第一次开口了,认真看她,问:“真的吗?”
“真的。”丝玛也认真看她,问到:“你将来想做什么?”
女孩道:“我想参军,成为呼则雷烈士那样的人,随时准备为国家牺牲。”
“哈哈哈哈。”是旁边的小男孩都笑了起来,“安雅你做梦,女人不能参军好吧。”
什么?
这一个名字分明在里序很普通,但让丝玛心漏了一跳,她出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女孩愣了下,刚准备回答。
但看她一直对女孩说话,领头的男孩不爽,插嘴道:“这名字有什么好稀奇的,街上随便一个女孩都叫安雅,沾阿德丽瓦·安雅大人的光。”
阿德里瓦·安雅!
丝玛心头巨震,手都在颤抖。母亲死前那一晚来的那个女人就是这么叫她的——阿德丽瓦。
果然是母亲!那个神秘冷淡的母亲。
丝玛几乎控制不住,道:“阿德丽瓦·安雅是谁?”
小男孩道:“安雅医生啊,活圣人,这里很多人都知道,十几年前她散尽家财给普通人看病呢,尤其是女人,最后立国战争,她更是死在战场上了。”
死在战场?
丝玛知道母亲那时候分明没有死,她不仅没死,还在首都生下了她,直到十年前自焚,她甚至以极端的化学药剂处理掉她的组织残留和dna碎片,如同蒸发。
她到底是谁?一个医生吗?一个医生怎么可能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掩盖死亡。
那到底怎么回事?丝玛看了眼不远处的瓦来亚,组织语言更自然不引起怀疑,试探着问:“真的死了吗?我是说这么伟大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呢。”
“当然死了,当时我爸爸妈妈,还有好多人,都去礼赞寺为她祷告了。”小男孩回。
其他小孩点头:“我爸爸妈妈也去了。”
丝玛知道这些小孩也不知道什么,不再多问。关于母亲,她了解太少,也不敢太了解,怕万一触碰到什么敏感信息,母亲就白死了。但现在她是不是可以去了解了?毕竟她已经是乌德兰的女人,那些高官都会卖她面子。
也许她在这个位置,真的能做出些什么事?
丝玛半蹲下身,直视女孩的眼睛,道:“等你到了能参军年纪,你会梦想成真。”
坐上离开的悍马车驶向机场。
悍马车停在飞机前,瓦来亚道:“丝玛小姐,这些年大人一直很关心克里尼尔,但还没来视察过。昨晚命令下的突然,时间紧张,我都完全没有准备,希望没让你失望。”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一样。
丝玛由衷感叹:“竟然完全没有准备?这真是足够是聚沙成塔的奇迹。”
瓦来亚松口气一样笑出来:“本职工作而已。”说完他一叹,面色忧愁道:“不过克里尼尔的建设总归是跟整个州息息相关,有时候州里一些政策,难免影响建设进度。”
丝玛心下立刻会意是让她吹枕边风的意思,她确实对瓦来亚有些好感,但吹枕边风这事她可不想干,只是道:“我想大人自有他的安排。”
“那是当然。”瓦来亚谦恭微笑,从下属手中取了一个礼盒递给她。
“我不能要。”丝玛当场就拒绝。
瓦来亚笑笑,“您先打开看看。”
思及今日完美又尊重的接待,丝玛不想完全不给他面子,便打开。她怔住。
木盒上刻着精美白鸽,一个残破的勋章静静躺在里面,被火烧融的只有一半,仿佛在沉睡,又仿佛在等待。
丝玛不受控制拿起来,她反复确认,残破的勋章上被磕破的那个角还能看清楚,那是她四岁那年拿着它去学校炫耀时候不小心磕破的痕迹。
“是的...是的...就是这个。”丝玛眼眶发热,不断摩挲着,没有办法放手,“谢谢您。”
“这本就属于您。”瓦来亚只是道。说话滴水不漏,让她能没有心理负担收下这个礼物。
情感涌动,几乎一瞬间,丝玛冲动开口:“将军,您知道...”
但下一秒,她就敏锐闭嘴,瓦来亚是对她非常好,但这个人太完美了,完美到可怕,不过是天才的人精罢了,看的是她作为乌德兰女人的身份。
如果她的母亲涉及到高层隐秘呢?这个瓦来亚只怕不仅什么都不会说,还会立刻报告给乌德兰,特工将全面展开调查。
那她不能调查母亲不说,甚至可能失去现在的地位。
“什么?”瓦来亚耐心等丝玛的话。
丝玛笑着完美转移话题道:“您知道,我父亲还有个很喜欢的随身烟盒,这个还在吗?不过,这个帮我对大人保密哦。”说着她狡黠眨眼。
妥斯教禁烟禁酒,士兵抽烟都是偷着来。
瓦来亚爽快道:“丝玛小姐放心,只要那天坠机没有被烧融掉,我肯定给你找到。”他也笑笑:“大人非常宽容,不会介意这种小事。”
非常宽容吗?那如果是她母亲呢?他也不会介意吗?
丝玛心底是无尽的沉重,表面装作没事扬起笑脸道:“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她走上登机梯,进门前回首,远处半山上的城市万家灯火通明,人间烟火漾荡,是绝对的责任与大爱。这不是一个礼物,一座城上百万人,没有人有资格将之作为礼物,即便是乌德兰也不行。
但这如同一幅不需要字的情书,足够让她彻底地沦陷。
母亲的阴影和眼前的烟火情书,让丝玛心绪错乱到头痛。
她只能仓皇转身进舱门,仿佛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