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辰山,铸剑台。
依旧是那个孩子,身下坐着个蒲团,盘着膝直着腰,瞌着眼修炼。面前端放着那块巨石。
春风,夏雨,秋霜,冬雪。
四季如一。
又是一圈涟漪。
剑已入炉,小孩儿也抽长成了大人。
长发用一根淡青色的长绳束在脑后,青衣随风荡过。那双黝黑的凤眼死死盯着剑炉,从日出东方,一直看到月上中天。
四下无人,让白天还是人烟兴旺的天辰铸剑台也显得太过空旷。月色给房屋高台染上一层白霜,独那剑炉还燃着千百年不熄的真火,日复一日的锻着玄石。
男子就这样,站到月光将稀,才突然有了动作。
他上前一步,左手握成剑指猛的在右胳膊上划出一道血痕。又在那血滴还未落地之前,左手一挥,带着真气将不停落下的鲜血渡入了剑炉之中。
看到这儿,展逸云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目光也不挪分毫,就这么问道:“他这是在做什么?”
“这就需要等你回去之后自己问他了。”法则在一旁淡淡的说着,又挥了衣袖,将段水泽以血饲剑的画面抹了开去。
下一个画面就是剑炉烈火中央的长剑,原本散着真气的剑身在吸收血液之后,剑身上缠绕的气体渐渐转为了紫黑色。又随着一次次血液渡来,魔气也愈发厚重。
展逸云看的目瞪口呆,半天才找回自己舌头般愣愣的问道:“我原本该是天剑?”
法则默认道:“以血铸剑是禁术。段水泽自己逆道而为,天剑自会变成魔剑。也正因如此,导致法则紊乱,时空交错,才会让剑灵不小心去异时空待了那么多年。”
展逸云说:“你的意思是,如果不出意外,我其实永远都是这个世界的剑灵?那个我当宅男的世界才是假的?”
“无所谓真假,也无所谓意外。命途如此,我做的不过是让你想起来你忘却的罢了。”
法则说着,最后挥了下衣袖。原本还在展示画面的水面就像是块被巨石击中的玻璃,“哗啦”一声碎裂开来。又在落入水中时化为点点水珠,和河里的同胞们融为一体。
展逸云目光却还是黏在已经恢复正常的水面上无法挪开。这一下什么都能说通了,从他最初对段水泽莫名的好感,到他化形和段水泽毫无隔阂的沟通,三百年朝夕相伴,就算是少了些记忆,牵绊还是根深蒂固在心底忘了去触及的最深处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
法则舒缓的声音再次响起,总算打断了展逸云疯狂的思绪。
展逸云微微摇头,又转眼重新看向那张到现在还是藏在云雾中的脸。他说:“谢谢你。”
法则摇头道:“万物运转生长,新旧更替时代交换都是有法则的。你会去异时空本就是因为法则的纰漏,没什么好谢的。”
说着,她又向身前挥了挥衣袖。两人宽的粗壮巨树在树干上划出一片拱门般的光亮。冲着那门的方向做出个“请”的手势,她说:“既然没问题了,那就回去吧。他还在等着你呢。”
展逸云又冲法则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径直朝树洞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