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裕宁盯着那些字,好像穿过层层岁月看到了那一年陆离的样子,坐在他身旁的位置上,与他隔一个手臂的距离。看着少年老成,其实也仍是个孩子。跟无数同为青春期的少年并没有什么不同,会逞强,会脆弱,会自以为是,也会茫然无措。只不过,他把那些情绪都埋进了心里。
陆离之前反复问他是否还爱他,然而在方裕宁的意识里,好像无论爱不爱,陆离于他都是最特殊的一份存在。像是早已经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哪怕是分开的那么多年里,想起他也很难有生疏的感觉。或许他早在记忆深处,与自己成为了一体。
“这个怎么会在你这?”方裕宁看着这张普通的笔记本纸张,喉咙一哽,觉得肺里的空气好像都被一点点抽离了。
“要是放你那的话,估计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吧?”陆离笑着,却像是苦笑,“以前帮你写作业的时候从你书本里翻出来的,我想你那么丢三落四的一个人,迟早要弄丢,就干脆自己保管着了,就是想着有一天我们都长大了,再拿出来看,或许会觉得挺有意思的。”
“那你现在看这个觉得有意思吗?”方裕宁问他。
陆离接过字条,看到自己少年时一板一眼的语气,有点笑不出来了,“其实我现在还是这种人,要是现在我喜欢一个人……可能也是用这种方式表达。”
“你倒是一直没变。”方裕宁说。
“你不如说我毫无长进。”陆离笑道。
方裕宁拿着那张泛黄的纸,仔仔细细地看上面的一笔一划,这些话很熟悉,看一眼便能从记忆里拉扯出来那时的画面。
明明觉得并没有太久远,觉得时间也并非流逝得那么快,可为什么算算年头,就发现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呢。
小时候无知无觉背的古文——“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郤,忽然而已”,好像是在长大许久之后,才稍稍懂它的含义。
因为老王不断地打电话催,方裕宁并未在z市逗留太久,他俩买了后天的机票,飞回去的前一天,陆离带着方裕宁去看了自己的大学。
或许是因为太多天都过得一样,陆离站在这个他待了七年的学校里时,竟然觉得那七年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如今故地重游,其实也想不出几多故事要跟方裕宁讲。
“这个门是西门,”陆离随口说着,“本来南门才是正门,但那天给我指路的人指错了,我就绕了好大一圈,从这个侧门进来。”
“然后呢?”
“然后我就想,什么破学校,校门还没十九中的大。”
“十九中那个门确实不小,不过已经拆了,听说新校区的校门已经没那么夸张了。”方裕宁说。
“你没去新校区看过?”陆离问。
“我一个人去那看什么。”方裕宁望着他。
“……那等明天回去我陪你看。”陆离有点不自然。
方裕宁双手插在外衣口袋里,点点头。
学校面积太大,逛不过来,陆离带方裕宁转了几个主要的地方,一边走一边讲着偶尔想起来的并不有趣的小事。
等再回到原点时,方裕宁突然说了句,“没想到你就在这,我学校离你挺近的。”
陆离脚步一顿,拧发条一般转过了头,看到方裕宁低着脑袋,正碾着脚下一颗石子。
“你以前在哪……”陆离听到自己声音在打着颤。
“就是z大啊,这里大学城,学校不都在这里么。”方裕宁将那颗石子踢走。
陆离一瞬间好像产生了耳鸣,方裕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