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巷子说是巷子,其实跟条街也差不多。
路面不算宽,可密密匝匝的全是铺子,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非常热闹。
安平留心看着经过的路人,她们长相极少能有比得过自己的,可打扮却比自己好太多,最起码都没有人穿自己身上的这种土布。
越比越觉得自己可怜,越觉得心酸。
张大娘有相熟的铺子,直接就走了进去,选定一匹亮蓝色的棉布,花了四十文,此外还饶了块墨绿色的缎子布头,打算给柱儿做鞋面。
安平则选定匹湖绿色的棉布,花了三十文裁下来半匹,比她预想得要便宜些。
选定布料,两人打算买些骨头回去炖。
正往生肉摊子走时,安平忽然瞧见路旁一家绸缎铺子,门口当招牌挂着的布料。
布料是极浅的粉,被风扬起来,似西天云霞,又像杏花堆烟,轻柔飘逸,单是这样瞧着已然让人移不开眼,若是裁成裙子穿在身上,岂不像是漫步在杏花春雨中,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伙计看安平入神,唇角咧一咧没作声,也没想着驱赶她。
这布料叫做霞影纱,十五两银子一匹,他天天迎来送往,看安平穿着就知道她买不起。不过她长得漂亮,漂亮姑娘总是让人格外宽待。
她既然想看就让她多看两眼。
安平其实买得起。
当年宁荟离开时,除了给收养她的那户人家抚养费外,还给了安平一支簪。
簪是竹子的,就是普通的湘妃竹,雕工也粗糙,簪身粗大,簪头刻成梅花状,在乡村集市上经常可以见到,三两文钱就可以买一支。
安平这支却不同,竹簪是空心的,里面藏着支玉簪。
宁荟曾千叮咛万嘱咐道:“这玉是古玉,别看细小,可值百两银子不止,你好生收着,等走投无路的时候拿出来救急所用。”
因为簪子太过平常太不起眼,别说她的养母没惦记着要,就是儿时一同玩耍的小伙伴也没人抢,所以安平很顺当地留在了身边。
现在算不算是紧急时刻呢?
安平盯着布料想象自己穿上衣裙的样子。
听说杨姑娘长得很漂亮,可自己相貌也不差,如果穿着这样一身衣裳,魏珞定然也会看得错不开眼珠吧?
然后再整治两个小菜,备上一壶酒。
半醒半醉时候,谁能保证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安平打定主意,对张大娘道:“我内急,想小解,大娘先去买骨头,我待会就过去寻你。”
张大娘不疑有他,点点头径自往前走,安平寻个偏僻地方趁人不注意掏出竹簪,拔开机关,将里面玉簪倒出来。
白马巷子有两家当铺,安平打量片刻挑了家顺眼的走了进去。
朝奉一扫她的穿着心里有了数,爱答不理地问:“来干什么?”
安平递上簪子,“有急用,当点银钱。”
朝奉细细扫一眼玉簪,唱道:“杂玉簪子一支,五两。”
那边票台正要记录,安平沉声道:“八十两,少一两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