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低声道:“殿下这是做什么,外头风这么重。”
“屋内香重又密闭,不利于父皇思考。”殷胥道。
贾小手仿佛第一回在大兴宫看到了情商被狗吃掉的人,笑的有些勉强,就要去关窗,殷胥却道:“父皇若是真的要睡,就会自己去休息了。他既然坐在书房内,就是希望处理政事的,如今四境危急,父皇也不会懈怠。公公若是真有心,就应该用些提神的香末或茶饮。”
贾小手一张灵嘴,一双巧手,虽得宠,但在真心诚意方面,远不如殷邛曾经的老近侍丘归。只是贾小手既然上位,丘归是个不大言语的人,也默默给他退了半个位置,反倒不大往御前来了。
殷胥话音刚落,就听见殷邛的说话声:“是。我只是不小心眯了会儿。”
殷胥跪坐在软垫上,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若是父皇疲惫,的确是应该去休息保重身体,毕竟精力充沛才能更好的处理政事。”
殷邛看了他一眼。
殷邛对殷胥的印象,最多也是马球场上那一眼,之后便抛之脑后。身为薛菱的继子,痴傻之症痊愈,虽没有惊采绝艳,但规规矩矩,又很努力,再加上薛菱总是喜欢夸几句他的懂事,殷邛自然不会有恶感。
他也一直想着,毕竟薛菱回来了,若是胥有些才能,再加上薛菱的教导,日后倒是可以考虑留在长安为官,或是分封至较为重要的州郡去。
而这几个月来胥的课业策论只能算上一般,只有最近,才出了一篇让他稍微注意到一些的时政文章。
“你是说可以利用这次南地的冰灾,推广新种粮与耕种制度?”殷邛记忆力也不错,从一沓折页本里头抽出一个来打开,正是殷胥写的文章。
殷胥挑这个也是有原因的。作为一个废后过继下来的前冷宫皇子,虽如今殷邛面临的问题颇多,但必须选择一个实用、重要且各方势力都不牵扯的时政点来提议。
殷胥道:“机枢、神农等院立下已有百年,几日前上朝时,儿臣听有官员希望能将这些每年支出经费不费的机构,纳入工部下,削减开支,甚至直接取消它们的存在。儿臣不了解这被口诛笔伐最多的神农院,便查阅了许多资料。”
“神农院用于研发农耕林业畜牧技术,这些年的新成果都不太尽人意,新稻种的产量不过是比高祖时期提升了三成不到,但其习性都与旧稻种有不少相差,几次推广都由于种植方法的不注重而失败,百姓也不愿意去学习,因此一直没法推广。”
“不如直接利用这次机会,冻灾严重地区,只要是愿意使用新稻种,并学习新的耕种方式的民户,便可以降低赋税。”殷胥直视殷邛道:“赋税是按照年财产量比例来征收,如果新稻种能够推广,往年多三成的收成,往年少三成的赋税比例,最后的结果是征收上来的赋税应当只比往年少一成。这一成,朝廷应当还负担得起,只要过了这一年,之后往年恢复赋税比例,就能长期获得更高的赋税,百姓也不会感觉到压力,甚至冰灾后降低赋税比例的做法,也能体现隆恩浩荡。”
殷邛也在心中粗略的算了一下比例,的确是与他所说一致。这法子算不上多么出彩,却非常细致实用。
“你很了解这些技术,也很通算术?”殷邛眯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