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邛看她兴奋的样子,这才心头满意,转身离去。
兰姑姑扶着她,道:“圣人要来过夜,咱们要准备的事儿要好多呢。”
林皇后目送着殷邛的身影走出那道宫门,面上的笑容如被抹去般瞬间消失,她将肩上的红纱一扯,随意松手任凭它掉在地上,面上有几分不耐。
兰姑姑叹了一口气:“娘娘,这不是前几次圣人例行来的时候。他那时候也只不过是为了敷衍,您几句身体不适见不得面,圣人不在意便也就过去了。这会子再拿这理由搪塞,就太明显了。”
林皇后的肩膀微微沉了下去,她摸着榻沿,坐在榻上,半晌才轻轻冷笑:“我只是觉得恶心。我原本以为他是真心爱着薛菱,年轻时候的不懂事,十年之后该会懂得了。原来在他身上言爱,本身就是个笑话。”
兰姑姑沉声道:“帝王家本就是……”
林皇后摇头:“都是男子,他也没比旁人多出些什么。外头的世家也有不少权势滔天的,也未见得如此。所谓帝王家,不过是滥情起来多了块遮羞布。”
兰姑姑听她这话,愣了愣。或许是这宫里十年如一日的死气沉沉,女人们也变的如同土中布满绿锈的前朝铜器,薛菱的归来是斗争的开始,也好似使得皇后沾染了几分她的做派,至少在口头上也有了那么几分轻狂。
而薛妃娘娘当年是如何的锋芒毕露,口头不肯服输一句,如今怕是也学会了用伪装的温顺与情感达到自己的目的,用自导自演的深情编织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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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玉站在帐内,他头戴青灰色软冠,正抬手看着信件。
突厥人高大的帐篷内也不算十分闷热,光透过打薄的皮帐,帐内是一片昏暗的淡黄色,言玉听着朝着而来的脚步声,朝门口看去,却没见到柳先生,而是一柄横刀黑色的刀鞘先挑开了帘。
一个带着胡帽细长眼睛的中年男子站在帐外,眼睛往帐内扫了一圈,没进来,道:“如今五少主好大的排场。”
言玉神色不变,却将手中信件一合,也并不邀请,只道:“黄璟,没人递消息说你要来。”
黄璟走进帐内,他将横刀插入腰带内,身后三柄长短不一的横刀交错,摘了胡帽随意扔到桌上。他两颊凹陷,眼型细长,短眉好似隔着楚河般分开一段距离,嘴角向下压着,仿佛笑一下要他太勉强,满面是抵抗世事的尖锐强硬。
黄璟按在桌沿拿起桌案上牛角杯,便一饮而尽,道:“你也没尽早汇报突厥牙帐失火一事。”
言玉斜看了一眼牛角杯,走出两步,也未行什么礼,道:“贺逻鹘封锁了消息,我得到也晚了一步。从牙帐到建康隔着几千里,一封信过去也要时间。”
黄璟道:“你已然知道了是谁在做这些了?”
言玉一直将俱泰划作崔三的人,他没有提,只道:“端王殿下早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北机。他如今在朝堂上风头正盛,不可不正视。”
黄璟皱了皱眉:“他似乎是比永王还小了几个月。在薛菱回宫前,不是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