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季明翻了个身,神色复杂:“再不洗头,水要冷了。我还饿着呢,我腿上还很疼。”
言玉起身,道:“我再换水来。”
在边境线向东的方向,有许多的事情也在同时发生着。
俱泰穿着突厥传统服饰走出大帐,满头是汗,阿继连忙迎上来,轻声道:“成了?”
俱泰点点头:“这位俟斤与贺逻鹘以前曾有过积怨,他提出过许多要求,又看了伺仠的亲笔书信,才放下戒心。至少事成了,咱们准备离开。”
阿继苦笑着递上去一张拼接的纸条,道:“怕是我们还要再奔波一阵子,崔家三郎被阿史那燕罗生擒,如今身在东风镇,主上命我们立刻潜入东风镇附近。而康迦卫已经带残兵回到大营,或可能重整军队攻向东风镇。”
俱泰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三郎不是看不见了么,他如何来三州一线的!而且阿史那燕罗居然会生擒?!”
阿继:“具体的详细消息,纸条上未曾提及,只是主上说此事等不得,那位五少主也去了东风军镇附近。”
俱泰脸色白了白:“言玉!走,我们不能再等,准备快马,叫上那快懒死的双胞胎,如今不是玩乐的时候!”
他永远都记得之前在凉州外的茶楼见到崔季明,笑的勉力却还来安慰他的样子。
而在他还为来得及报这多次救命之恩,言玉又出现在她面前了。
阿继从未见过整日醉醺醺,或开玩笑或胡说八道的俱泰露出这样的神情,他连忙匆匆跟上他的脚步,踏过湿漉漉的草地,往马厩而去。
而另一边,伺仠再三犹豫下,选择向凉州大营递出一封信去。
凉州大营的信使送信来,只说想要在两军边境位置安排一场较为私人的会面。伺仠虽考虑过其中的危险性,但仍然带几十亲卫前往。马匹停留在张掖河的一道窄弯边,已经快入夜,天色一片朱鹭色至蓝色的交汇,深草没马蹄,天光微弱,他提着灯笼,远山与长河都被过渡成一团边界模糊的蓝。他忍不住想起那火烧后的牙帐与回不去的故土,他硬气了一辈子,竟然也有与敌方会面商议求和的时候啊。
远处也响起了细微的马蹄声,依稀几个灯笼靠过来,待到那队人马走近,伺仠心中骤然一惊。
与他来和谈的,居然是贺拔庆元本人。
贺拔庆元发已花白,灯笼照亮他的铠甲。他策马靠拢,朝他弯腰行了个平辈之间的礼节,道:“伺仠特勒,久仰大名。”
第127章
崔季明表现出无忧无虑的样子,腿伤比她想象中严重一些,旧伤叠加,她也不大从床上下来了。
阿史那燕罗进东风镇来见她,罔顾了这座小院落外头的汉人侍卫,一副来夺人的样子闯进来,实际心里不过是憋着一口愤怒。他决意不能使言玉再这样肆意下去,反复考量后,他认为杀死言玉并不能使贺逻鹘对他疏远,毕竟他才是贺逻鹘的左膀右臂,汉人们一肚子弯弯心思,到头来将突厥人拿来当枪使得成分更多。
他不欲与贺逻鹘说,打算先斩后奏,计划在心中盘绕了几圈,准备也做了大半。
此时进屋内,他打眼了一圈,才在床上被褥下,找到了瘫成一条的崔季明。脑袋抵在床头,肚子上摆了个大陶盆,她正细致的啃着鸡翅膀,满手是油,陶盆里只剩下骨头。她吃的红光满面,看见阿史那燕罗也不吃惊,伸手如主人般叫他坐,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