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殷胥对这些并不关心,他想去崔季明以前住过的房内看看。身为客人说这种话,实在是失礼,可他还是好奇胜过了理智,对管事开了这个口。
管事显然早料到,只道:“两院相通,贵人想去尽管去便是,三郎既让人安排您住在这厢,院内又无女眷,您便是可随意走动。”
殷胥这才披上厚斗篷朝她的旧屋走去。或许是崔家的规矩,为了迎接随时可能归来的主子,崔季明房内也亮满了灯,暖炉烧的屋内暖和的很。
房门被合上,屋内亮如白昼,他站在屋内。深色皮毛地毯,墙面上挂有些兵器和山水,书架上摆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杂书,很多都是全新的,显然是崔季明拿来充场面的。
他想去碰一碰,看看她的抽屉柜子,但一是觉得这样行为实在太过分,二也是想等崔季明回来,拿出些她收起来的小玩意儿,能够一起与他说笑幼时的趣事。
他四处转了几圈。
或许是他有些小心眼,或许是他难免在意,推门进了屋,他竟然想找寻言玉同她一起生活几年的痕迹。但或许因为他当时是下人,怎可能在主屋内留下痕迹,唯一或许能跟他有关联的,只是八尺鼠灰缎屏风后的一张半旧的榻,窄到很难想像一个成年人可以睡在上头。
他移开眼,觉得自己或许不该在意这些。
毕竟,如今在这屋内的人,是他。殷胥这么想了想,心头也松了松,他如同做贼般站到了崔季明的矮床边,先用手按了按被褥,这才缓缓试探的坐在了上头。
她从小到大,有一直躺在这张床上啊。
床内有熏香的味道,她其实也应该不大住在这里,但殷胥不知怎么的,就觉得这被褥内蒸腾出了一点属于她的味道。那不能称之为香味,毕竟崔季明往日里也不用香囊,但他就是觉得熟悉,仿佛一推门,就知道她在这里生活过。
环顾了一眼周围的灯烛,他才有点后知后觉。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啊。
夜里坐在旁人床上等着,那些下人不知道怎么议论了。
他越讲越觉得,实在是行径荒唐,但他却怎么都没法直接起身离开。
屋内灯火跳动,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泽成婚时候的热闹,想起了他自己纷杂的想法。他也曾想过,可以点着灯等她,亦或是被她所等待着啊……
殷胥歪下身子倒在被褥上,揪出摆放整齐的软枕,捏在怀里,望着灯烛发呆,一会儿想冻灾之后艰难的政事,一面想她到底是去干了什么。
有了前世的苦路,如今虽前路困难重重,但殷胥不信什么气数已尽。柳娘还未找到可根治中毒的药材,不过他也还没犯过一次头疼,满打满算不出意外,他最少还能活十年。
十年能干很多事儿了。或许是因为前世与如今天差地别的不同,他心里怀有一种坚信的宿命感。
这并不代表殷胥不怕失败。有时候,他又往往感觉,自己在跟黑暗中身形庞大的敌人在作战,对方不是猛兽,是一滩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