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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却感觉心好像一下子掉进冰河里。
这一身白衣服太扎眼太过分了,以至于所有面上装作喜气洋洋的人,死死地盯着他,没一个人敢问,没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一个外头扔爆竹的小男孩儿跑过来。郑翼跟孩子们关系好,他们不太怕他,喊道:“十一哥,你怎么穿的跟我们不一样?”
郑翼低头,笑着摸了摸他脑袋:“我这是给自己——披麻戴孝呢。”
第318章305.0305.#
郑湛变了脸色,他不会蠢到还要再开口问,手已经抖了。半透的犀角杯滚在地毯上,一块儿深色的痕迹从杯口蔓延在地毯上。
他想过千千万万,郑翼是真的不懂世事也罢,是有意装疯卖傻也罢,他绝没想过这个从来都是积极的挤入郑家内圈,满身对于政治充满热衷的郑翼,从不重视的幼子之一走到今天,几乎成为了郑家对外的脸面——郑翼会想要毁了郑家。
郑湛或许还没能想明白,自己的人已经在建康城外,中军已经买通了一部分,言玉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要怎么对付他们——这些他不甚清楚,然而既然郑翼站在这里,很多结果都已经昭示。
郑湛道:“若真是如此,你何必进这个家。”
郑翼笑着走过来,捡起了犀角杯,面上好似一幅胜利者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声音发颤:“我是来想想问,郑家到底手下有多少隐户、有多少土地……又有多少私兵!你是不是早早就没有想过南周能存在几年。既然如此,何必早早就要建立这个国家,何必又要走到今日——”
郑湛心道:果然是个孩子啊。
与上一代上两代不同,在世家私欲最大,实力联合的最后阶段长大的这些年轻人们,却显露出了他没有预料到的气质和想法。
说是稚嫩可笑也罢,说是……他们难以理解也罢。
从崔式那一代人开始就有这种征兆,好似曾经持续几百年的旧的观念,旧的社会价值,旧的追求目标被嗤之以鼻,新的官僚阶层,新的时代如车轮般碾来。两拨人谁看谁都觉得对方可恨可怜。
就这样,郑翼还是想问,他还是想要一个结果,想知道一些真相。
郑湛如何说,看到王家裴家的强大,生怕郑家死于政治决斗,死于资源争夺;水平竞争和生存竞争,身上给自己赋予的压力越多,越进行下去越容易蒙蔽了双眼模糊了手段。
他们这一代对于尊崇与特权不在,对于落魄和失败,有着至死的恐惧。
郑湛半晌道:“以前我还会说,你在我的位置上,也会做出我的选择。由你今天看得出来,或许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会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