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季明还穿着银甲,甲面上有不少泥点,她也不在乎,一屁股坐在了软垫上,接过毛巾帮殷胥擦脖子。殷胥已经早就接到了她回报的军信,知道她今日回来。送迎了太多次,倒是也没有以前那样的感觉了,走的时候一句“一路平安”,回来的时候放下笔好好看她一会儿就足够了。
殷胥也没多说话,就这么坐着仰起头任她帮着擦,热毛巾很舒服,她的目光和亲昵更让人舒服,他心情好了很多,眉头也松开了:“你可终于回来了,我快带不了这孩子了。”
崔季明轻笑:“我回来有什么用,只是让你多带一个。我才管不了她,还劳您多费心。”
她这才笑了没两下,擦到殷胥颈侧,就看到了殷胥散下来一半的发,让二十七玩的全纠缠在一起,她自信一看,一下子就火了:“妈的这混丫头!这是她玩得起的么!都弄成什么样子了,全都缠在一起了,还扯断了这么多,你怎么不拦着她!”
崔季明可是把殷胥的头发当成宝贝,到哪里都爱不释手,让闺女完成鸡窝,她能不急么。
她倒是这会子不扮演慈母了,拎着就要去揍小丫头一顿,幸好让殷胥赶紧拦住了,结果一直到宫人小心翼翼的给殷胥梳头的时候,她都还在念叨这件事儿。
殷胥这样受累几年,让宫人们养大陪伴又不放心,好不容易博已经成了个小大人,二十七也不是什么不懂天天犯错了,他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提议起来。
让崔季明说了一番,才觉得自己的确有点没事儿找事儿,扁了扁嘴,心道:还是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吧,万一真再有了,崔季明也不能猛锤肚子把孩子弄没吧。
崔季明和他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到夜里挺晚了,她也没有睡着。殷胥的呼吸声她听惯了,那个频率就知道他也醒着,憋了好一会儿,翻来覆去,开口道:“阿九——”
殷胥面朝外正躺着,就怕她开口,又要胡扯八扯聊一夜,斩钉截铁道:“闭嘴。”
崔季明一下就爬起来了,趴在他肩上:“我就知道你也没睡!哎呦也就能睡两三个时辰了,也别挣扎了。失眠就失眠,我就在想,你说我们是不是到七年之痒了啊。”
殷胥其实也在琢磨这些事情,开口道:“你觉得痒了?反正我没有。”
崔季明:“我也没有,可就是感觉咱们俩是不是太斤斤计较了。我感觉……你都不肯像以前那样了。”
殷胥转过脸来,外头纱帘外有一点点月光,上阳宫花苑的带点花香的夏风吹进来:“你难道没有?你可没有以前哄人的耐性了。”
崔季明扁嘴:“我有时候觉得,斤斤计较也不是什么坏事。都到这个时候了,谁在老让着谁,总觉得心里憋屈,总觉得对方对不起自己什么的。计较一点,算账明白了一点,谁都不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都不觉得有怨,或者就算心里不舒服了也能说出来,也挺好的……”
殷胥本来因为